眼睛重新亮起来的时候，瞿绛宜摘下了蒙布。
监考官：“你别急，我先给你拍几张照片。”
瞿绛宜：“？？？”
她茫然的看向监考官。秋水剪瞳，桃花潋滟。
“真好看啊……美人如花隔云端，你戴面纱和戴眼罩都不影响颜值，还别有一番风味——只要你不说话就行。”
“我说话怎么了？我说话也是很有气质的好吧？”瞿绛宜反驳。
“你是指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要跳广场舞的气质吗……”
去魔域，对于九州出身的正道弟子来说是很危险的，对阵营更明显的剧情模式玩家尤为如此，监考官直接放弃——下线加班去了。
“瑶瑶，你真的没关系吗？”水杳杳还是有些担心。
瞿绛宜看了看自己面板上明晃晃的正邪两赋：“我觉得应该没关系，魔域是有忠于褚扬的人的，就算只是人设，再说我手上还有褚扬留给我的东西。而且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也对，你是正牌魔域公主。”子规啼的吐槽虽迟但到。
“子规也一起？”
水杳杳点点头：“走吧，我和筱素素约好了在石头城碰面。”
石头城建在山上——但和凌风城不一样，石头城从前是依托山地形成的要塞。
后来，这里成为了九州抗击魔域的第一重防线，也是正道所统治的九州到魔域之前的最后一座城市。
这里固然不是新手城市，也依然繁华，酒馆、饭庄、客栈，该有的都有。
甚至也经常和其他城市之间互相贸易，交流物资。
水杳杳敲开一家名为大风客栈的门，找到了地字三号包厢。
已经有人等在里面。
尽管隔空互相交流了这么多次，瞿绛宜却是第一次见到筱素素。
她穿了一身的柳绿色的衫子，发鬓透光，头上簪着数根流苏发簪，看上去就是精致小巧的模样。
“杳杳——！这就是你说的好朋友？”她和水杳杳打完招呼，看向瞿绛宜。
“——她这双眼睛……”
瞿绛宜庆幸自己没摘面纱，不至于让人看到这张和褚扬极度相似的脸：“嗯，我就是杳杳的好朋友，我们走吧？”
“我现在也没有倾国倾城和魅力非凡的加成了，也不知道江镇潮认不认……”
“能认的话不管怎样都可以，不能认的话就肯定不行。”
只见一片血色的天空，周围有淡红色的雾气缭绕。建筑物有红有黑，一片肃杀。
以她们的实力，接近九十九重阶并不困难。
“再往上就是自在天了……”
瞿绛宜深呼吸了一下：“你们先说一下你们上次的经历，我们改进一下。”
“哦我们上次甚至没来得及见到江镇潮。”子规啼的语速非常快：“跨过九十九重阶就是自在天，我们都没看见天魔殿的大门，魔犬就嗷的一嗓子冲出来了，我们吓得仓皇逃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瞿绛宜：“……那简直毫无参考性可言，你们准备火腿肠肉骨头啥的了没？到时候贿赂一下魔犬。”
筱素素点头：“准备了。”
四个人鬼鬼祟祟的走上九十九重阶。
这是瞿绛宜第二次走这个台阶，上次她满脑子都是要怎么逃命，这次，她虽然还是鬼鬼祟祟，但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女孩了。
当初她惶惶然丧家之犬，现在，她有朋友，也重新建起了她的城。
最后一级台阶踩在脚下，瞿绛宜直起身子。
【队伍】筱素素：来了！
一阵劲风传来，筱素素急忙后撤，而瞿绛宜镇定站住。
伴随着嚎叫，一只足有屋子那么高的大狗从天魔殿后走出来，巨兽的爪子踏在地上就几乎引得大地震颤。
但是这个颜色，还有……眼神……
“呜——”魔犬呜咽一声，直接扎进了瞿绛宜的怀里。
尾巴高速摇动，啪嗒啪嗒的打的地面直响。
“你是……阿黄？”
瞿绛宜摸着狗头揉搓着。
阿黄呜咽着，伸出舌头舔瞿绛宜的脸，显然兴奋不已。它尾巴狂摇，慢慢的变小，变成一只正常的一人高的大犬，扎在瞿绛宜身上，使劲儿的舔她。
这个大小比例，倒是和他俩第一次来到魔域的时候比例一模一样。
要不是褚扬已经死的骨灰都不剩，瞿绛宜很想把他抓过来问问——他管这叫帮女儿养狗？
养的阿黄都完全没有一点田园犬的样子了！整个一个BOSS预备役！
阿黄呜呜直叫，把她的面纱都舔掉了。
瞿绛宜干脆坐到地上，撸着阿黄的狗头。
小动物的思念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东西，它们可以理解死亡，也可以理解离别。但却无法理解重逢的约定。
瞿绛宜也并未与它约定过。
瞿绛宜抱着它：“阿黄，我回来了，我带你回沧海城。”
阿黄汪汪叫了两声，依旧扎在她怀里使劲儿拱。
“等等……你这张脸……”筱素素大惊失色：“难道你……”
水杳杳及时按住了她：“冷静……别把其他人招来。”
“嗯。”
瞿绛宜应了一声，算是肯定了筱素素的猜测。
她抱起阿黄，这条狗现在依然和她等大——也不知道褚扬到底怎么养的，好好地看门狗活生生的养的像头巨兽。
“我带你回沧海城，薛宇辰也有条狗……你俩可以在一起。”
“……这条狗……这条狗……”筱素素观察着。
【队伍】筱素素：既然是这样，我想起来了！当初褚扬把我关在自在天，中间有一段时间，他说他要忙，得给自家女儿的狗找个养狗的人，当初那个养狗的小杂役，我和他说过不少的话……
【队伍】筱素素：他该不会就是江镇潮吧？
【队伍】楚君瑶：有可能，这也能解释阿黄为什么还活着，没被江镇潮杀掉，而是被他留了下来看门。
【队伍】子规啼：你还真要带它走啊。
【队伍】楚君瑶：玉晓镜死了，姜知笑死了，阿黄就是我的狗，我要带我的狗走，江镇潮有什么资格反对？
【队伍】楚君瑶：天魔殿里是不是就是江镇潮？
【队伍】子规啼：应该是的。
【队伍】楚君瑶：那你直接进去？
【队伍】筱素素：我试过，他不认的。
瞿绛宜揉着阿黄的脑壳，现在这条狗已经不用她当初裹着寒月鲛绡索死命保护了。
阿黄把她全身蹭的都是狗毛，瞿绛宜也没生气，继续揉搓狗头。
【队伍】楚君瑶：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得找到当初褚扬关你的地方试试？
【队伍】筱素素：这个我记得的，你们跟我来。
有阿黄的原主人在，魔犬就再也不是问题，阿黄主动撒着欢绕着瞿绛宜跑。
褚扬当初关筱素素的地方离天魔殿并不算近，但还在自在天范围内。
“就是这里。”
一处偏远的石室，尽管有守卫在——但有阿黄刷狗脸，瞿绛宜甚至都没用骗人或者动手，守卫就主动让开。
里面看上去非常狭窄，只是……
“当初褚扬就是把我锁在这里……”筱素素说：“我那个时候经常隔着这个小窗户和外面的人说话，就是在这儿了……”
瞿绛宜检查着房间里的东西。
——一口已经破烂的箱子，还有一张已经朽烂的木板床，明显没有人维护过这里。
“既然你已经想起江镇潮是谁了，能想起他和你之间有没有送过点什么东西之类的？”
筱素素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啊——是这里！”
她蹲下，在木板床的下面掏了半天：“就是这个！”
一截分了三岔的枯木，中间的那根非常笔直，两头似乎被磨过。
“这是当初他送给我的，他说这是他的宝剑，希望我能好好保护自己。”筱素素的脸上露出温柔和怀念来。
“拿着这个去找江镇潮试试吧。”
“那你呢？”
瞿绛宜：“我帮你解决了魔犬，我接下来还有点事儿——我打算去三尺水榭看看。”
“……你……好吧。”
“我陪着你走到天魔殿。”
瞿绛宜抱着阿黄，往天魔殿之后走去。
在日月台一战之后，褚扬销声匿迹，三尺水榭也就此封闭，再也没有人能进去。
瞿绛宜相信自己可以。
阿黄被她抱着，乐的张着嘴吐着舌头，眼睛笑的弯起来。
水杳杳看了看一个人走到天魔殿的筱素素，叹了口气：“子规你跟着？”
“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子规啼挥挥手。
瞿绛宜走到三尺水榭的门口。
“走的时候，我还是个三岁小孩呢。”
瞿绛宜抬脚，走入。
毫无阻碍。
里面的景色恰似从前，分毫未变。
荷塘，小桥，莲叶。
就好像日月台被夷为平地之前的样子，跨越了时光，重新焕发了生机，出现在她面前。
原来，褚扬真的将自己的家，整个搬到了这里。
阿黄呜了一声，找到自己从前的狗屋，钻不进去，只能进去一只狗头，又倒退出来，找她求助。
瞿绛宜安抚的掏出大骨头给阿黄吃了一根，走向水榭的主楼。
——那是褚扬从前起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