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一率先刨开洞口的积雪猫着腰走了进去,拿出火折子点燃火把,瞬间洞内明亮了很多。其余几人在身后跟随,洞穴不是很大,也就是普通房子两间大小。
“大哥,你看,那是什么?”张十一的副将指着洞穴内的一个拐角处,隐约之间似乎可见一个带毛的大型动物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张十一摆摆手,将包裹交给身边的副将,那把明晃晃的佩剑也被拔了出来。小声道:“你们不要发出任何动静,我去看看是什么,不会有危险,不管发生什么事了,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你们现在全部退后。”
张十一说完,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拿着佩剑,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在张十一看来,这很可能就是大型动物冬眠的洞穴,只要不惊醒,猛然给它来上一剑,以张十一的实力,那是妥妥的一剑封喉。
随着慢慢的靠近,大家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张十一,也怕吵醒这野兽。
只是越近,张十一看的越清晰,那身上的皮毛跟自己身上披的一模一样,可是体型上却一点都不像雪貆,张十一把剑抵在那动物的后背一尺远的地方,左手的火把慢慢往前探,终于整个动物的体型露出来了。
看到这里张十一松了一口气,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动物,而是一个人,一个跟他们穿着一样衣服的人,只是头和腿都蜷缩在角落里,只有一个背露出来,所以根本看不出是个人还是什么动物。
张十一缓缓地收起武器,放在身边,对着门口的五个兄弟打了个招呼,几人背着柴火几步就赶到了张十一的身边。
“怎么样大哥”副将着急的问道。
“没事,是个人,只是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去叫他一下,注意安全。”
副将点点头,拿着剑鞘往前捅了捅,但是躺在地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随后壮着胆子走过去在屁股上踢了一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张十一跟副将对视了一眼,然后将柴火点了起来,火光瞬间就照亮了整个洞穴之内,也似乎更加温暖了许多。
张十一将火把丢给副将,自己亲自去查看,张十一弯下腰,抓着那人的胳膊往过一翻,一个中年人的样子映入眼帘,只见他紧闭着双眼,嘴唇乌黑发青,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这个样子让张十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魏迎南,因为这样的衣服也只有那个小村庄里面有了,但是也有可能是戎国人,随后想想,大娘对那个人的描述,显然这个人的个头就不符合,很显然大概率就是大娘的儿子,魏迎南。
张十一蹲下身子探了一下鼻息,已经没有了气息,连忙抓起手查看脉搏,只是脉搏也是若有若无,不过好在,可能只是天气太冷身体冻僵了,人也昏迷了。
张十一连忙喊来副将,一起将他拉出来,拉到了火堆旁边,这才看清,他的腹部一大团血迹,已经凝固成黑色的冰块了。
张十一打开那人的衣服,只见腹部一个一寸左右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血液也凝固成块状。
“程兵,赶紧给他清理伤口,然后给他上药,大家赶紧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大哥,这人明显都死了,这还有用吗?”程兵不解的问道。
程兵,不光武力值出众,在医疗方面也是一把好手,有几次张十一受了轻伤都是程兵帮忙上药的,对药物很有研究,据他说,他家是祖传的医师。
“应该还没死,多少还有一点脉搏,可是现在要是不救,可能就真的没了。”张十一看着程兵解释了一句,然后开始做推拿,争取让他的血液流通起来。
“好”程兵点点头,然后开始给那中年男人清理伤口上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该做的都做完了,至于能不能活,也只能全靠天意了。
也许是他的求生意志比较强烈,终于在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咳嗽声。
“大哥,他要醒了”程兵赶紧喊道。
“嗯”张十一睁开眼睛看过去,只见那人,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团着的很旺的柴火,吧唧着干巴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张十一拿出自己的水壶,拔开塞子,将水倒进了那人的嘴里,嘴角也撒了一些水,但是明显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至少不是那么的苍白了。
“你醒了?”张十一坐在火堆旁看着旁边的中年男人道。
听到声音的中年男人似乎有些好奇,缓缓扭动着头颅寻找声音的来源。
张十一往前坐了坐,坐在了男人的身边,跟他四目相对。这一刻,张十一基本上就是确定了这个人身份,因为那双眼睛跟大娘的眼睛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是谁?”男人虚弱的问道。
张十一没有回答,反而是再次问道:“你是谁?”
男人警惕的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是你救了我?”
张十一点点头。
男人闭上眼睛不说话了,似乎在消化目前的信息。
张十一似乎是自言自语的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迎南对吗?迎难而上。呵呵。”
突然男人用力的睁开眸子,惊讶的看着张十一,似乎很是好奇这个年轻的男孩子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张十一看着男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突然男人性情似乎有些暴虐起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娘怎么了,你把我娘怎么了?说啊,你们这帮人面兽心的畜生,你们把我娘怎么了。”
可是肚子上的伤口牵扯着他的身体根本就动不了,只能竖起右手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维护着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说完重重的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但是明显在火光的照耀下,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
“娘,对不起,孩儿不孝,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男人轻声的说道。
“说什么呢,你娘没事,好得很呢,还等着你回家呢。话说你这出来这么久了,怎么不回家啊,你这伤口又是怎么回事?”张十一归拢了一下柴火,火星四溅,像极了夜空中的烟花璀璨。
“我娘没事?你到底是谁?”男人像是失去希望的野兽,在这一刻又重新焕发出生机,声音嘶哑的问道。
“我?我是大魏的将军。你娘确实是没事,你的几个叔叔都照顾的她很好,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的。”
“我娘没事,哈哈,我娘没事。”男人喜极而泣,用那沾满血污的手擦拭了一下眼睛。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见过我娘?”男人猛地转过头看着张十一道。男人猛地咳嗽起来,左手捂着肚子,但是好像丝毫不在意一样。
张十一瞥了一眼,倒也算是个汉子。
“自然是见过,六天前从你们村里出来,我们身上的这身衣服就是大娘给我们弄的,我们是过来探查敌情的,前方战事胶着,我怕这里出现问题,所以赶过来看看。”
既然确定了男人是大娘的儿子,那么张十一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这事终归会知道的,倒不如实实在在的说出来。
“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受伤的,这明显是刀伤,不像是野兽所为,按道理来说,你的几个大爷都是有本事的人,应该教你功夫了吧,从小教你到现在,你这么大岁数,应该算是一个高手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家的邻居”
“邻居?知道,应该是戎国的探子,我这次过来就是寻找他们的,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阴谋。”
“果然是这样。”
张十一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等着男人说下去。
“九天前我像往常一样上山打猎,但是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比往年冷的还要早,风雪来的还要快,没有办法,只能努力储备过冬的食物,可是我的几个叔叔都年老了,所以我只能更多的去获取足够的食物供我们过冬。”
“那天我起的有些早,天刚刚蒙蒙亮,我就拿着干粮出发了。就在我出发的时候,我发现我的邻居也出发打猎了,平时很少能见到他的,每天都是很早就出去,很晚才回来,有时候甚至好几天不回来,本来也只是像往常一样,打个招呼就走了,但是那天他竟然跟我说让我教他狩猎,毕竟马上就要过冬了,他没有储备到足够的食物,我想着能帮一把算一把,毕竟也是邻居。”
张十一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只是偶尔加点柴火。
男人说的渴了,便拿起旁边张十一的水壶喝一口水,饿了就拿出肉干啃一口,一边吃一边讲。
“我带着他打了两天的猎物,就在我们准备回家的时候,暴风雪突然来了。我们回不了家,只能找个洞穴安身,我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年,哪里有什么,我都清楚的很,很快我便带他找到一个洞穴藏身,洞穴里还有些我以前藏身时留下的柴火,我们又随便捡了一些,便也凑合着够用了。”
“那天我迷迷糊糊的的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听到了一阵的窃窃私语,洞穴内的火焰熄灭了,只剩下一堆火星还在倔强的燃烧着,那天好像是三个人在说话,可是说的什么我却根本听不懂,不是我们这边的语言。”
“在我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觉有人在向我走来,一道亮眼的白光闪过,我瞬间惊醒了,一个闪身躲过刀光,便迅速起身。这时我才发现,确实是三个人,三个长得很像的人,尤其是那把弯刀,每人一把。”
“我问他们是谁,他们没人回答,我问他们为什么杀我,也没人回答,最后只是那个邻居蹩脚的说了一句,你该死。然后三个人开始围攻我,他们三个人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是招式很怪,三个人配合起来,竟然让我有些捉襟见肘,当然了,这些年我也不是白练的。”说到这里迎南似乎有些骄傲,毕竟是十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
“后来打着打着,他们打不过我了,我也逐渐摸清楚了他们的套路,就在我以为我可以杀了,甚至是制服他们的时候,一股浓烈的烟雾迅速弥漫出来,我立马屏住呼吸,但是还是吸入了少量的烟雾,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有些头痛,有些晕晕的,我知道我可能是中毒了。”
“于是这个时候我开始奋力突围,如果不跑出去,我可能就会没命。在混乱中我一剑杀了一个,就是我的那个邻居,我对他是恨意最大的,所以我也只想杀了他。然后我就开始往出跑,混乱之中我受了点轻伤,但是我根本不敢停留,我感觉迷烟的效果快要到了,我加快速度奔跑,我对这个地方太熟悉了,很快便甩开他们跑掉了。”
“我逃到了一处山洞里,急急忙忙的点了一把火,然后就再也顶不住的昏了过去,这一昏就是一天,等我醒来时天色又要黑了下去,我赶紧吃了点东西,喝了口水,幸好平平时有把东西背在背上睡觉的习惯,要不然可能都要饿肚子了,只是可惜我那些猎物没来的及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