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一边安慰着我,一边朝外边大喊,求师父来救我们。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波震动,房子彻底塌了,整个房顶直直朝我们压了下来。师姐她……扑在了我身上,用她的身体紧紧地护住我。”
“后来地震渐渐停了。师父赤手拨开那些瓦砾和木桩,将我们挖了出来。我被师姐护着,几乎没有受伤。但是师姐……一根尖尖的木桩直直插入了她的腹中。所幸师父医术高明,将师姐救了,她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师父说,她此生都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我欠我师姐的,此生……很难还清了。”叶照眠的声音凄楚又绝望。
方逸尘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安慰道:“我们是在帮她,不让她和那个人渣继续生活在一起,继续受他的蒙骗了。”
很快,叶照眠便也清楚,她的确不能包庇迟非晚。萧渊通过萧家的信息网查到,迟非晚近期曾去过白陆国,和楚临川勾结的人,就是迟非晚!
萧渊也查到了迟非晚的身世。迟非晚原本是紫境人,原名早井二郎,当初因那场海难逃荒至丹疆。后来紫境朝廷派人来到丹疆,大肆搜罗丹疆的紫境人做细作,迟非晚便和后来被派到墨舆国的程乌衣一道被选中,程乌衣代号“霓裳”,迟非晚则代号“晨露”。
迟非晚原本潜伏在当铺中,将客人前来典当的值钱物什偷偷盗走或替换,充作紫境的军费。他原本打算一辈子呆在当铺里,再在江湖中做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在当铺帮工的木祁宁对他有好感,他不是没有看出来。但他原本就是一介浪子,手中有些余钱时便会前去秦楼楚馆逍遥,对女人却并不会动真情。毕竟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紫境人,就算娶妻,也不会娶一个丹疆女子。
他因为流连风月场所时常入不敷出,木祁宁用自己的工钱贴补他,他一边笑纳,一边又装作不解风情的模样。
直到有一日,他看到了木祁宁头上的那支点翠珠钗。
他的上峰曾告诉他,那支点翠珠钗一旦现世,便足以颠覆墨舆国政权,甚至挑起洪荒大陆上的战争。所以迟非晚在上峰的授意下,假意对木祁宁表示爱慕,向她求婚,甚至不惜入赘梅坪派。
可惜木祁宁只戴了一回那点翠珠钗,便将钗子藏了起来。迟非晚无论怎么问她也不说。
迟非晚怕引起木祁宁的怀疑,不敢继续逼问,更不敢公然偷盗,毕竟他成了梅坪派的掌门丈夫之后,行事便利很多,能为紫境做更多的事,他也没必要为了那珠钗因小失大。
后来叶照眠和方逸尘成婚,木祈宁将那珠钗还给了叶照眠。迟非晚看到后,才联络墨舆国的复国会,挑动他们发起政变。
叶照眠万万想不到,自己当初因与木祈宁姐妹情深,送了她一根钗子,居然会害了师姐一生!也让梅坪派引狼入室。
和迟非晚不同,陶宜萱的父亲是紫境人,母亲则是他来到丹疆后娶的本地女子。迟非晚受命联络在丹疆的紫境人,便找到了陶宜萱家。
陶宜萱从小受父亲影响,认为丹疆的男子都配不上自己,她只想找一位紫境男子嫁了。见到迟非晚的那一日,陶宜萱便知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人终于等到了。
迟非晚读过些书,年轻时眉目生的也算清秀,陶宜萱一见之下不能自拔。然而那时迟非晚已经与木祈宁订婚。
不过迟非晚是不会拒绝主动送上门来的女子的,他与陶宜萱做了露水夫妻后,就将陶宜萱发展成了自己的下线。后来陶父离世后,陶宜萱前来找迟非晚,让他收留自己,否则就将自己和他的私情说出去。
迟非晚当时不是没有动灭口的念想,只是想到将陶宜萱留在自己身边倒是也有用处,便设计了那出木祈宁和陶宜萱的“偶遇”,利用木祈宁的同情心,让她收留了陶宜萱。
陶宜萱住到了梅坪山上后,一来两人行那龌龊之事更为方便了,二来陶宜萱又可以做他的左膀右臂。
他教陶宜萱帮他联络周成远,当初叶照眠将叶扶摇从殷三手中买回来后,他又让陶宜萱通知殷三火速逃离,避免被叶照眠所杀。
单琢光用婴孩炼制神红丸的谣言自然也是迟非晚授意陶宜萱散播出去的。直到神红丸的事被叶照眠查出,陶宜萱的身份即将败露,迟非晚觉得留着陶宜萱已无用,还会危及自身,便想出了利用处死陶宜萱,引叶照眠和方逸尘入瓮的计策。
迟非晚用儿女私情和紫境国家利益说动陶宜萱主动赴死:“萱儿,我此番若能杀了叶照眠和方逸尘,不仅能毁掉丹疆的万里长城,那方逸尘是墨舆国主的哥哥,此举还可以破了墨舆国与丹疆的联盟,甚至挑动墨舆国对丹疆开战。”
“洪荒大陆一旦开战,我紫境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将洪荒大陆四国尽收囊中。我国复兴大业将成,我的任务也圆满完成。我们紫境大军挥师丹疆的那一刻,我相信你的在天之灵也能看到。我想,你也会为我,为我们的祖国感到高兴的,对不对?”
迟非晚说到这里,将陶宜萱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等到我们的大军进入洪荒大陆的那一刻,我便会殉情,去找你。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做正大光明的夫妻!”
陶宜萱被迟非晚的话感动,所以心甘情愿为之赴死。
定好计策后,迟非晚便以木祈宁的名义给叶照眠传书,同时传书给了姜迎。毕竟姜迎是白陆国的公主,若将她一起杀掉,白陆国便会一起牵涉进来。并且故意找了个借口,将何安晏打发下山,派她出了趟远差。同时以山上人手不足为由,令紫境死士们男扮女装潜入梅坪山。
叶照眠和方逸尘上山后,迟非晚将见雪的两种毒素分别下在了书信上和茶水里,又将沈璃浅给叶照眠的可解百毒的药丸骗了来。
可惜,迟非晚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精心设计都早已被方逸尘识破。他们事先服下了沈璃浅给的药丸,并将那香囊中的药丸换成了普通药丸。那茶水也被姜迎悄悄换掉了。
此刻,接到消息的何安晏也赶上了山,叶照眠对何安晏道:“小晏,扶你师父回去休息。”
何安晏扶起面如死灰的木祈宁,将她带离了梅花厅。
木祈宁离开后,迟非晚依旧在地上边打滚边爆笑。方逸尘走上前去,抽出鸾翔剑,一剑剖开了迟非晚的腹部,将他的肚肠挑了出来。
方逸尘故意避开了他的要害之处,所以即便被开膛破肚,迟非晚依旧一息尚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肠子被掏出来。
迟非晚腹部剧痛,骨髓中却奇痒无比,两种感受交织在一起,让他彻底体验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迟非晚就这般,整整在地上嚎叫了足足一夜才死去。
姜迎看了看地上鲜血淋漓,已不成人样的迟非晚,又看向叶扶摇,不禁回想起了年少时的事。
姜迎过去虽不知迟非晚对叶扶摇的恶行,但是望闻问切是医师的看家功夫,一次叶扶摇受罚后,她见他面色不对,再一摸他脉象,更是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叶扶摇没来及回答姜迎的问话,一张口就呕吐不止,继而晕倒了过去。
姜迎生的瘦小,又不会武功,彼时叶扶摇虽说只是个幼童,但以姜迎小小的身量,将他背到自己房中,也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姜迎按照叶扶摇的症状为他熬制了药汤,灌入了叶扶摇口中,不久后他便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