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另一侧,一只镶嵌着宝石的银质大盘中,盛放着几颗硕大无朋的石榴。石榴外皮红艳如火,裂口处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籽粒,宛如一颗颗红宝石镶嵌在白色的棉絮之中,既诱人又高贵。
银盘边缘镶嵌着细小的金边,盘面则刻有细腻的莲花纹与卷云纹,寓意着吉祥与纯洁。剥开石榴,将一把籽粒送入口中,汁水四溅,酸甜交织,既清新又解渴,让人回味无穷。
水果被端上来之后,萧渊将一颗葡萄的皮仔仔细细剥下,又用银签将葡萄籽挑了出来,之后喂进了姜迎口中。萧渊喂完姜迎葡萄,又用帕子替姜迎拭去了唇角的汁水,还顺便帮姜迎整理额角的乱发。
“叶女侠,你也吃啊。”刚目睹了这一幕的叶照眠在收到萧渊的邀请后连连摆手:“不了,我就不吃,这葡萄……太腻……”
“啊?腻吗?我觉得还好啊。”萧渊将一颗葡萄放进自己口中,说道。
“啊哈,主要这房间里有点热,我出去透透气。”
“啊?热吗?”
“这房间里两个人刚刚好,三个人就有点挤了,我出去转转。”叶照眠匆匆起身离开了书房。
叶照眠只是觉得,陈旌毕竟是自己请来帮忙的,若是陈旌在忙时自己在一边休息,实在是于礼不合,所以便去陈旌身边给他打打下手。
这可气坏了方逸尘。不仅方逸尘,就连叶扶摇也看不下去了。
“我这就去收拾那姓陈的,你放心,爹,我肯定不会让他把我娘抢走的!”叶扶摇握紧双拳,朝方逸尘保证道。
方逸尘满脸欣慰地揉揉叶扶摇的头:“还得是我宝贝儿子!爹没白疼你!”
叶扶摇这一去就是一天,到了晚间,叶照眠依旧没回来,叶扶摇也迟迟未归。
方逸尘站在门口翘首以待,好似一块望妻石。
方逸尘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只得亲自出去找寻。却见叶扶摇正坐在陈旌身边,肩膀挨着肩膀,模样甚是亲密。
陈旌手中握着一块雕刻着复杂纹路的木块,轻声对叶扶摇道:“看好了,扶摇。”语调中满是温柔与耐心。
但见他将木块轻轻置于桌上,手指灵活地在那些细小的槽孔间穿梭,仿佛在编织一场无声的舞蹈。随着他的动作,木块上的机关逐渐显露端倪,精巧而复杂,令人叹为观止。
“陈伯父,你真厉害!”叶扶摇在一旁欢呼道。
叶扶摇坐在他一旁屏息凝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陈旌终于停下了自己那双灵巧的双手,转头看向叶扶摇,眼中满是鼓励:“来,你试试。”
叶扶摇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接过木块,手指微微颤抖。他按照陈旌的指点,一步步尝试操作那些看似杂乱无章却又紧密相连的部件。每当叶扶摇遇到困难,陈旌都会在一旁耐心指导,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将机关术的奥秘一一解开,如同春雨般润物无声。
“成功了!”叶扶摇欢呼道。
“扶摇真聪明!”陈旌伸手揉揉叶扶摇的头,满脸慈祥地道。
“还是陈伯父教得好嘛。”叶扶摇笑嘻嘻地伸手挽住陈旌的胳膊道。
方逸尘看到这一幕,心里好似百年老号陈醋店遭遇雷火弹袭击,被炸的四分五裂,心里又酸又燥。
方逸尘拘于面子,故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到叶扶摇面前道:“扶摇,已经这么晚了,你跟我回去睡觉吧,别……打扰陈公子休息了。”
“不打扰、不打扰。”陈旌连连摆手道:“小扶摇很可爱,天赋也很高,我很喜欢他。”
方逸尘心想,我儿子当然又可爱又聪明,你喜欢?你喜欢你自己生去!
方逸尘还没来及说什么,叶扶摇却道:“爹,你先回去睡吧,今晚我和陈伯父睡。”
“什么?!”
“哎呀爹,你赶紧回去吧。别打扰我跟陈伯父学做机关。”叶扶摇不耐烦地摆摆手道。
方逸尘闻言,脸上如同阵雨过后,赤橙黄绿青蓝紫过了一遍,却也不好发作。
这晚,叶照眠也没回来,方逸尘独自一人躺在萧家那张精美奢华的雕花拔步床上。
在萧家深邃而雅致的宅院之中,方逸尘所居的卧房也算是装饰得极尽奢华了,其中心位置摆放着一张举世无双的雕花拔步床,宛如一件流动的艺术品。
那拔步床以整块上等的红木为基,木色温润,光泽可鉴,历经匠人无数日夜的精雕细琢,方显其非凡气度。
床沿四周,雕刻着繁复精美的图案:仙鹤腾云驾雾,栩栩如生,寓意着吉祥如意与权力的至高无上;花间蝶舞,蜂飞燕语,又添了几分生机与柔美,仿佛能嗅到春日的芬芳。
步入床内,需先跨过一道低矮的雕花门槛,这不仅是实用之需,更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门槛上同样饰以细腻的雕刻,与床体相得益彰。床内空间宽敞,四周设有精致的围栏,围栏之上亦是雕梁画栋,既有山水风景的壮阔,又有花鸟鱼虫的灵动,每一笔一划都蕴含着深远的意境与美好的祝愿。
床榻之上铺着的丝绸绣花被褥同样价值不菲。被面采用最上乘的丝绸织就,触感丝滑细腻,如同触摸到了云朵的柔软。
其上绣着繁复华丽的图案,有牡丹富贵,竞相绽放,寓意着家族的繁荣昌盛;有莲花高洁,亭亭玉立,象征着主人高洁的品格与不染尘埃的心境。绣工之精湛,色彩之艳丽,皆令人叹为观止,仿佛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匠人的心血与情感。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这张雕花拔步床与丝绸绣花被褥之上,更添了几分静谧与温馨。
然而此刻的方逸尘躺在这既奢华又舒适并存的床榻之上,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与惬意,反倒是酸意和寒意交替涌上他的心头,叶照眠倒还罢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宝贝儿子,那个每晚睡觉都要搂着自己脖子不撒手的傻小子,那个从小便视自己为偶像的小家伙,怎么这么快就叛变了?!不仅跟别的男人那么亲密,还要跟他一起睡觉?!
事实上,说叶扶摇轻易就叛变了,实在是冤枉他了。
起初,叶扶摇的确是存着替方逸尘出气的心前去找陈旌麻烦的。
叶扶摇首先在院中一棵老槐树的树枝上放置了一桶水,并在上方巧妙地用细线系着一块小石子,只待陈旌经过,轻轻一绊,便可以将他浇成一只落汤鸡。
但见陈旌身着一袭淡雅的长袍,步伐从容地走进院中。叶扶摇则悄悄躲在另一棵树后,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等待陈旌落入自己的陷阱之中。
陈旌即将行至槐树前时,微微侧头,目光掠过树梢,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他弯腰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用手指轻轻一弹,石子飞射出去,击中叶扶摇设计的绳索机关,一桶水倾盆而下,全都浇到了槐树的树根处,丝毫没有浪费。
而陈旌本人连衣角都未沾湿半分。
陈旌故意开口朗声说道:“这天气干热,这槐树的确是该浇灌了。”
叶扶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在不远处的鹅卵石石板路上洒满了香油。鹅卵石本就光滑,再洒上香油,人的脚步踩上去很难不滑倒。
但陈旌走到鹅卵石路前面,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块木板,他将木板铺在鹅卵石路的上,脚下轻一借力,竟踩着那木板一路滑了过去,好似天上仙人腾云驾雾一般飘逸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