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方逸尘佯装恍然大悟道:“原来雌豹杀人是图财。那么请问叶女侠,你之前在丹疆杀了那么多人,按理说应该已经家财万贯了,又何必跑去青洲、墨舆去做工,还给人做厨娘、当保姆,辛辛苦苦,一年下来连一百两银都赚不到呢?”
“这你管不着!我喜欢做工,做工使我快乐。”叶照眠嘴硬道。
“那叶女侠可真是……没苦硬吃啊。”
“我乐意!”
“可我……不乐意,我这人素来怜香惜玉,可舍不得你这么个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儿,去江湖刑院中受刑。”
叶照眠刚要发怒,方逸尘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阿眠,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在替谁遮掩。那人想必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你宁可自己受刑,也不愿令其暴露。”
“阿眠,这些年我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允许任何人追查雌豹一事,一来是因为你是我挚爱之人,二来也是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绝非是非不分之辈,更不可能滥杀无辜。你所杀之人,必然是该死之人。”
“多年来你只杀人,从不谋财。但既然如今出现财物被盗之事,便要查个清楚。你所维护之人,我坚信其也并非奸邪之辈,你就忍心让其一辈子见不得光吗?你就不希望让一切真相大白,让事情恢复成它该有的样子吗?”
“你难道就那么不相信我,最终会给出一个公正的处理吗?”
叶照眠心想,狗男人,我信你个大头鬼!
但方逸尘既然已经这般说,就证明他心意已决。叶照眠知道,方逸尘虽说平日一副万事都由着自己的宠妻模样,实则他心中自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他若决定的事,叶照眠再怎么说也是无济于事。
方逸尘问:“夫人,我明日便要启程前往丹鹿城,你要与我同去吗?”
叶照眠心想,既然方逸尘非将此事查清不可,那自己自然要跟着,兴许还能有机会从中遮掩转圜。
叶照眠一脸冷傲地点了点头。
一听父母要出门查案,叶扶摇顿时兴奋地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方逸尘心想,此案听上去并不危险,带着叶扶摇去也无妨。
说不危险,其实最大的危险来自于叶照眠。方逸尘心想,有叶扶摇在身边,叶照眠就算真发起怒来,也不至于和自己刀剑相向。
男人,关键时刻还是得父凭子贵。
傅一然也说要跟去,但此事涉及叶照眠,傅一然毕竟是外人,有他在身边多有不便,方逸尘便道:“一然,这次你便别去了,这长留山上的诸多事务还需你和小也费心打理。”
叶扶摇一听这话得意万分,故意气傅一然道:“哎呀,你说怎么办呢,我爹只带我去不带你去呦。你只能乖乖留下来看家咯。”
傅一然也不甘示弱:“那还不是因为你太皮,怕留你一人你到处闯祸。”
“切!”
晨曦初破,天边泛起一抹温柔的鱼肚白,兰浦镇便在这柔和的光线中缓缓苏醒。远处,群山环抱,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其间,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又似仙境初露端倪。山间古木参天,苍翠欲滴,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穿林而过,更添几分生机与灵动。
镇子依水而建,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蜿蜒穿镇而过,河水潺潺,细语着千年的故事。河面上,几叶扁舟悠然漂荡,渔人撒网捕鱼,动作娴熟而宁静,仿佛时间在这里放慢了脚步。河岸两旁,杨柳依依,随风轻摆,嫩绿的枝条轻拂水面,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步入兰浦镇,青石板路两旁,古朴的木屋错落有致。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升起,与晨雾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米饭的香气和柴火的暖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镇中心,一座古桥横跨小河之上,桥身由青石砌成,岁月在其上刻下了斑驳的痕迹,也见证了无数过往行人的悲欢离合。
叶扶摇兴奋地站在桥上,低头看桥下河中的游鱼,还与小鱼打着招呼。方逸尘则在一旁拉住他的腰带:“小心点,你别掉水里去了。”
方逸尘转头问叶照眠:“这葛家村葛祥家具体在何处,还相烦叶女侠前面带路。”
叶照眠瞪了他一眼,随即快步向前走去。方逸尘赶忙拍了下叶扶摇的屁股:“别玩了,走吧。”
八年前的葛祥家,也算是村中的望族,他家的宅院在村子里算得上数一数二了。青砖黑瓦,巍峨古朴。
岁月流转,八年时光匆匆而过,葛家的旧址上,残破的房屋依旧矗立,却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房屋的外墙斑驳陆离,被风雨侵蚀得坑坑洼洼,门窗大多已不翼而飞,仅剩下空洞的框架,在寒风中发出呜咽之声,仿佛在低语着往昔的悲惨故事。
屋顶上,几片残瓦摇摇欲坠,偶尔一阵风吹过,便有碎屑飘落,发出刺耳的声响。屋内更是惨不忍睹,家具陈设早已腐朽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而潮湿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焦味,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长久无人居住,葛家的废墟中渐渐滋生出了许多生命。墙角边,青苔悄悄蔓延,覆盖了曾经的青石小径;屋顶缝隙间,野草顽强地探出头来,与破败的建筑形成鲜明对比。更有甚者,那些细小的蜘蛛在梁柱间编织起一张张错综复杂的网,网上挂着几滴晨露,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却也透露出一种孤寂与荒凉。
偶尔有一阵阴风穿过残垣断壁,发出阵阵呜咽,吓得叶扶摇直往方逸尘怀中躲。
“不怕、不怕啊。”方逸尘拍着叶扶摇的背道:“冤有头、债有主,葛家那些冤魂来索命,也不会来找你。”
方逸尘说着故意瞟了一眼叶照眠。
叶照眠知道他在故意激怒自己,也故意道:“那可不一定哦。说不定是母债子偿、妻债夫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