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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章 打尖

    跟青龙潭那边的青龙寨约好的当天,我一直紧张的数着时辰。如坐针毡一会问问青儿时辰,一会又找慕容锋,好像能看到他就会觉得安心点。末时我就催促慕容锋收拾东西,虽然怀疑他不带我自己去可能别有一番计较,但也忍不住会为他担忧。感觉自己就是那种操心的命,没救了。搞得慕容锋都觉得好笑了。“好娘子,你就歇歇吧,放松放松,别这么紧张,乖,笑一个。”他揉捏着我的脸,痞痞的笑着道:“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你以前不也没少往危险的地方跑,自己冒险都那么坦然,换成我你就紧张的不像自己了?是不是你发现自己对我爱的深沉?”

    我听罢也是突然一愣,想当年年轻气盛,还真没少犯险。难道是一结婚就变胆小鬼了?我陷入了自我怀疑中,那也不应该啊,我胆小也该是担忧自己安危,为什么担心别人比自己还上心?这很不对劲啊,我沉思良久才悠悠的总结道:“可能是你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你应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为什么我在娘家的时候可以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怕没人兜底。为什么一嫁给你就畏首畏尾,见个土匪头子还躁动不安起来了?”

    他也陷入了自我反省:“谢谢你能找出问题来,你要是不说出来,我永远不知道咱们之间还会存在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到过,你提出来肯定就是特别在意的事情。娘子请容我认真想清楚解决问题的办法,再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这个问题很深奥,牵扯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认真对待。你的事情在我这里都是大事,我自己从未发现这个问题是身为你相公的失职,请娘子给我知错能改的机会好不好呀?”

    “好的,我要看你做了什么,说什么不能解决实际问题的。”我对他提出了很现实的要求。

    “是,娘子,你会看到为夫的心意,对你的爱不只是说说而已,你就看我表现吧,包娘子满意。”他马上提出了保证。

    跟他插科打斗一会,心态也慢慢平稳下来了。那种紧张的情绪,也随之远去。我陪着他去了明月阁分部,看着他跟墨白走进去,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闷闷的,感觉不开心,并不想就此打道回府。索性跟青儿在街道上逛了起来,走着走着闻见旁边似有,阵阵鸡汤的香味,随风飘过来。味道太鲜了,一整天因为心神不宁,没怎么吃饱饭的我,放松下来就感觉到饿了。跟青儿沿着香味找过去,原来是家以面食为主的夜宵店。

    刚到门口小二就热情的上前来迎客:“客官今儿打尖还是住店呢?”“打尖”青儿回道。

    一进门小二就问:“客官今儿坐雅间还是大堂?”青儿看了看我,我说:“就坐大堂吧,听听大家最近在聊什么新鲜事,也热闹热闹。”

    随即被迎至六号桌:“客官您今儿个,几位打尖儿?”“就我们俩。”青儿答道。“六号桌贵客两位~”小二扬声唱罢,回头给我们倒了两杯清茶,茶杯质地粗糙,茶色清淡的像白开水那样,好在还算干净整洁。

    手往肩上搭的白毛巾上蹭了两下,才双手递过来菜单供我们挑选:“客官您看这锅贴酥脆可口,有各种口味儿,五香的、麻辣的、香辣的、微甜的……是应有尽有。您看这油条、油饼黄橙橙的,有咸口的,有甜口的,配一口辣汤那味道简直绝了。咱家的鸡肉可跟别处的不一样,鸡肉来自自己散养的鸡,当天现杀。做出各种口味,秘制的鸡心儿,盐焗的鸡腿那是相当好吃,咱家特色手撕鸡、鸡丝面那味道能鲜掉舌头,不吃后悔呢。”小二一口气提起来,快速又有趣味的介绍起来,把人的食欲拉的满满的。我一看这架势不赶紧点菜,他还得继续介绍你,遍说:“来一份手撕鸡,两碗鸡丝面。”小二回头扬声唱道:“六号桌贵客点手撕鸡一份,鸡丝面两碗~”。

    然后又问我们:“客官您看还有什么需求?”“暂时没有”青儿喝了口清茶回道。“得里,您先品会儿茶,堂食稍候给您奉上,有事您就喊小的,小的随叫随到。”小二说完,往后退了两步,又去门口候着了。

    我们坐在大堂等候的时候,就听别的客人在低声聊天,声音刚好让同桌而坐的人能听得清楚,又不打扰旁边的客人用餐。其中有个话题我听了一耳,有点感兴趣。五号桌坐着三个长工打扮的年轻男客人,甲说:“最近杨赖子又疯起来了。真愁人,这一天天的在街上疯跑。逢人就问有没有见他儿子,说他找不见他儿子的。昨个差点撞到我。”乙说:“谁说不是呢?家里就剩他自个儿了,要不是街坊邻里之间的接济,都不知道在哪饿死冻死了呢。”丙一声嗤笑:“按说他就是活该,年轻的时候不学好,对自己婆娘非打即骂,喝点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婆娘快生了,还跟隔壁的王寡妇纠缠不清,要不是他推他家婆娘那一把,也不至于让他家婆娘早产丢了性命。”乙接上说:“他儿子身子骨不好,就得怪他,好好的大胖儿子,早早的出来,伤了根本。去年为他喝酒闹事儿去拉架,磕到了后脑勺,就一命呜呼了。”甲说:“他疯病也就是打儿子没了得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前嗜酒如命,喝点马尿到处惹事,从他儿子没后,我没再碰见他喝酒了。”丙说:“他儿子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投身到他家里面,要不是看在他已故婆娘的份上,街坊邻居东家一口汤,西家半碗奶的把那儿子养大。指望他那败家玩意儿养孩子,早给饿死了呢。眼看着长大点了,还未及冠就没了,可惜了啦。”甲说:“可不是嘛,我娘以前没少拿我们的旧衣服给他。好好的孩子就那么没了,我娘知道后可没少流眼泪,边哭还边骂他是个挨千刀的,怎么死的就不是他。”乙说:“我家婆娘也是,一瞧见他就要啐一口唾沫,他家儿子跟我家小子一般大,没少端我婆娘挤得奶喂他儿子,我婆娘是当半个儿子养起来的。就他干的那破事我不揍他,都是嫌脏手。”丙说:“来来来兄弟喝酒喝酒,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也不是咱们能改变的不是。”“来来来一切都在酒里。”他们说着说着就不想说下去了,推杯换盏,三人面前就一只手撕鸡就着锅贴,喝起桌上那唯一的一盅散酒。看着也是贫苦百姓,平时舍不得铺张浪费的。

    听完他们的聊天,我品尝着手撕鸡,嘬一口鸡丝面,不免会在心中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啊。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说脆弱吧,磕磕绊绊只要有口吃的就能活。说顽强吧,稍有不慎就会殃及性命。人生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幸运跟危险哪个会先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