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韩竹噘起小嘴,但裘赴却丝毫不给任何情面,语调却缓如流水:“鄙人清楚,韩小姐不喜欢听这种话,但是就像韩小姐说的那样,鄙人救你有自己的打算,或者说目的,所以鄙人必须帮助韩小姐!”
“韩小姐自以为很聪明,可是在别人眼里,你那点小聪明根本不值一提,嘿呵!不客气地讲,如果你对他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以为还能活着从那里出来?!想都不要想!”
“不过,鄙人既然决定帮助韩小姐,就会一直帮到底,这一点你不必有任何疑虑,鄙人说话向来言出如山,绝对不会半途不管韩小姐的死活!”
“后面有两拨人在跟着,鄙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却清楚他们的目的,所以韩小姐等会儿一定要听鄙人的话,否则你再遇上危险,鄙人恐怕也无法顾得上,当然如果韩小姐想尝试一下寻找刺激,鄙人无二话可话!”
“等一会到了居尔典路,韩小姐下车换坐人力车去海格路,然后就劳烦替鄙人去帮一个忙,至于后面的那些狗,韩小姐就不用管了!”
侧过头,韩竹一脸狐疑与惊诧:“先生,你让我帮忙就帮忙啊,我还不知道你要我帮什么忙?另外,你有多大年纪啊?为什么听你说话像我们学校的老学究,能不能说点正常的人话?!”
裘赴淡淡地回道:“放心,只是一个小忙,韩小姐很容易就能做到,没有多少难度。我嘛,反正比你大得多,嘿呵。可能是我接触的都是有一定层次的人吧,所以说话比较讲究一点,如果你不喜欢,我换种方式也行!”
韩竹抿紧嘴唇,双手紧紧抱住双肩:“对不起,先生,如果你不把要帮什么忙说清楚,我是不会帮任何忙的。因为你看起来并并不像一个一个一个”
将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下,裘赴轻轻一笑:“韩小姐,你是想说,鄙人我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好人,对吧?嘿呵!那我倒想问一问,韩小姐,你是怎么分清好人与坏人?!”
“说实话,如果韩小姐这么单纯,在上海滩最好不要加入任何非正式团体,否则不仅会害别人,也会害你自己!”
瘦弱肩膀一抖,放开双手的韩竹侧过头低叫:“啊你这句话我哥也曾经讲过,而且一个字都不差!真是奇怪了,你们为什么都会说出这句话?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真的那么单纯那么幼稚可笑吗?!”
“还有啊,你是怎么知道我加入一个秘密团体,我好像什么话没对你讲,也没对你的同伙朋友讲啊?莫非,你和街上看相算卦的一样,能掐算出人的往年和今朝?!”
裘赴听到后又笑了:“知道这些并不难,只要用心谁都可以做到。韩小姐真的想听?就怕说出来你不爱听啊!”
韩竹柳眉一挑,低叫道:“先生,你说吧,只要你说得对的我都接受。对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我的名字都告诉你了,也该知道你的名字”
轻轻点头,裘赴认真地回道:“有道理!我姓盛名士杰,你可以叫我盛先生,或者叫盛大哥也行。既然韩小姐这么谦虚,倒还真是个好习惯,那么盛某就直言不讳了,有冒犯韩小姐之处还请见谅!”
俏脸一沉,韩竹连声低喊:“哦,盛士杰啊,这个名字还蛮好听的。好了,快说,快说,本小姐快等不及了!”
接着在一脸好奇的韩竹侧目下,前排驾驶室内传出裘赴略带着几分调侃的娓娓道来,却让韩竹渐渐皱紧了柳眉!
“韩小姐,你一共犯了三个错误,盛某就一一给你指出来,以便你今后能吸取教训。”
“第一个错误,你与我同伴谈话中不该提到职业杀手,一个普通女学生可能听说过清帮洪帮,但绝对不知道职业杀手这种行业,更不会对此感兴趣,也就不会放在心中。除非这个女学生听别人说起过,而这些人显然不普通!”
“第二个错误,你与我同伴谈话中的态度不对,一个普通女学生遇到突然被人绑架,要么就是惊慌失措哭个不停,如果家里背景深见过一些世面,甚至会提出一些条件满足绑匪,可你却过于冷静了,惊慌是明显装出来的!”
“第三个错误,我的同伴和你提到阿当被杀,之后你的表情明显不对,如果换成普通的女学生,听到一个熟人突然死了,绝对是整个人彻底呆住,或者是特别紧张害怕,可你却一定也不紧张,原因只有一个,有人对你提到过!”
“结合以上这些,专业的特工和侦探,就能判断出韩小姐并不是普通的女学生,而是加入了一个地下秘密团体,但韩小姐既没有帮会背景,更不是行伍出身,所以你只能是共党上海地下组织发展的外围人员!”
“这是三个大错误,至于一些小错误,盛某就不一一指出了。盛某最后告诉韩小姐一点,下次再遇到类似事件,记住首先保护好自己,不要想着甩些小聪明,更不要有什么多余的幻想,不然吃亏的绝对是你!”
“对方既然能制住你,能力一定比你强,比你更有经验,比你更聪明!所以你一定得示弱,不能跟他们硬碰硬,不管你认为他们可能是什么人或什么背景,都要当成普通绑匪来对待,慢慢让对方不那么警惕,那样你或许有机会!”
黑色汽车一路向前,开车的裘赴再也不多说一句话,韩竹却垂着头玩弄纤纤柔指,小脸尽是失落神情。
裘赴看了一眼岔路口的路牌,前方正是白赛仲路与海格路的交叉路口,他微微地点了下头,突然眉头一皱。
后视镜内几辆脚踏车骤然加速,一晃眼间就超过多辆人力车、黄鱼车和其他脚踏车,甚至车速不算快的一辆雪铁龙汽车!
猛地一踩油门,裘赴同时朝着侧头一脸惊疑的韩竹低喝一声:“韩小姐,后面的狗跟过来了,你坐好了!”
这辆原本中速行驶的黑色汽车,瞬间直接朝着白赛仲路开去,连续超过几辆汽车,惹得几个衣着光鲜的中国和白人车主伸出车窗破口骂出属于各国及地区的脏话!
“啪啪—啪啪”
“杀人啦!!杀人啦!!”
身后几辆脚踏车上的青年,同时从腰间抽出毛瑟C96朝着黑色汽车的轮胎和车身不停射击,路旁行人和小贩们顿时一片大乱,有一辆福特汽车和一辆别克汽车也险些中弹,急忙惊慌地停在路边!
“大白天,就,就敢这样公开行凶?难道这些人不怕巡捕房赶来?!”
“嘿呵,我可爱的韩小姐,你就不要想这些了,还是好好地坐稳吧!”
“盛先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好笑,匪徒公然不顾法纪在大街上行凶,竟然无人制止,你难道不觉得可悲?!”
“我可爱的韩小姐,这种事在上海滩也不是一天两天,几乎天天有人被杀,日日有人失踪,太正常不过了!”
“你国家就是像你们这样事不关己的人太多,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贫弱不堪受人欺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嘿呵,我可爱的韩小姐,对你的爱国之心盛某十分佩服,不,是万分佩服。但是,我们现在有麻烦了!”
“盛先生,请你在称呼我韩小姐时,不要再加上可爱这两个字,谢谢!我们有什么麻烦?难道是汽车没油了?”
“嘿呵嘿呵。我可嗯,我亲爱的韩小姐,虽然你猜错了答案,但也差不多,左边的一个轮胎被打爆了!”
“你不要再叫我可爱或亲爱的,这样并不幽默,谢谢!笑得那么难听还老是笑,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笑!”
裘赴一边开车一边应付着身边喋喋不休的韩竹,听到一声脆响并感受到汽车明显朝右倾斜,两人这才终于停止了不断的争执,黑色汽车直接朝着街边一处消火栓撞去。
“啊!要撞上了!”
“别慌,你抱紧我!”
汽车撞到消火栓之前,两旁的小贩和行人全都惊叫着如同麻雀般四散逃开,裘赴拼命踩了下刹车,然后身子朝右一个前倾,先拧开右边车门然后抱着尖叫不已的韩竹扑出车外,连续翻滚着躲入一棵梧桐树边!
“啪啪啪——啪啪啪”
“呃!呃!呃!”
“嘟——嘟”
将韩竹推到旁边一大片绿叶下,裘赴一个弹跳起身抽出腰间毛瑟M1932自动手枪,将连发姆钮拔开朝着随后逼近几辆脚踏车就是一个长点射,三个枪手直接从车身栽倒下来,另外两辆脚踏车的四个枪手立刻跳下车还击。
随后从街道尽头对面响起了警笛声,四个枪手互相交换下眼色,两人朝着裘赴继续射击,另两人飞快一把扶起歪倒在地面的脚踏车,灵活上跳上去骑着转身向前,掩护的枪手一边倒退射击一边趁机冲过去跳上后车座。
“唉,还是没有一个活口,妈的!”
“呃刚刚,谢谢你了,盛先生!”
“嘿呵,小事情。韩小姐,现在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咯咯,笑得真难听!盛先生啊,还不算太坏,不是坏人!”
“嘿呵,韩小姐,你错了,盛某不是好人,但对于老弱妇孺是不会碰的!”
“哦,盛先生,这是你们江湖人的规矩?”
“对于盛某来讲,这不是规矩,而是底限,做人的底限!”
“盛先生,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也是个猜不透的人!”
看着几个枪手骑着脚踏车快速逃离,将武器收好的裘赴把韩竹轻轻扶起,韩竹与裘赴聊了几句,觉得眼前这个时而冷漠时而微笑的男人并不如想象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