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敲门声响起,甘荣惊得急忙捂住嘴。
因为,刚才他是用汉语说的“坚决不辱使命”。
项楚示意他退后,亲自上前将舱门打开。
门口,一位扶桑女服务员笑盈盈地说:
“先生!你们需要报纸吗?免费的。”
“请来两份,谢谢。”
项楚微笑地接过报纸,轻轻将舱门关上。
他贴在舱门上,聆听外面的动静,直到女服务员的脚步声远离。
项楚走到甘荣身边,以日语低声嘱咐道:
“野比君!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话都要说日语。”
甘荣躬身道:“哈咿!藤原君!刚才实在抱歉。”
项楚递给他一份报纸,笑道:
“野比君!别看这女服务员,极有可能是眼线。”
甘荣接过报纸,惊愕地说:
“邮轮上还布有鬼子眼线?”
项楚点头道:“她刚才在门口停了10多秒,才走到下一个门口,然后又停了10多秒,才敲门喊话。”
“那真是间谍!”
甘荣心有余悸地说。
他看着报纸,若有所思地说:“藤原君!我怎么觉得这个山下组的一代目那么像你?”
“真的?!”
项楚装作惊愕,急忙查看今天的日文报纸。
头版刊载:“山下组一代目回归,吉川会退出黑帮舞台。”
下面还有一张他拎着皮箱,冲出吉川会总部后门的照片。
甘荣笑道:“藤原君!其实我是通过这个皮箱认出您的。”
可不是,项楚回来就把装满百万美金的皮箱递给了甘荣。
项楚笑道:“野比君!我就不瞒你了,的确是我。既然你知道了,且作为我最信任的同志,我就好好给你讲讲,以后你要在上海代表我和山下组的人打交道”
甘荣听他讲述完,无比震惊地说:“藤原君!你的过去太令我震撼了。”
“你也不错!”
项楚拍拍他的肩,关切地说,
“忙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哈咿!”
甘荣躬身领命。
不消说,他在极力演好自己的角色。
项楚待甘荣走出舱室,将装满藤原大雄家里物件的那个皮箱打开。
他拿起相册翻看起来,翻到一张中尉军官的照片,背面日文显示:
“藤原武雄!昭和七年赠族弟大雄。”
昭和七年就是1932年,也就是5年前。
项楚内心暗忖:“看来此人是藤原大雄的堂兄,但愿不在大连。”
大连,地处辽东半岛最南端,是东北亚重要的港口。
1897年,沙俄设计师带着巴黎城建图纸来到大连,建立一个以广场为主的城市,起名“达里尼”,意即“遥远的城市”。
1899年,城市规模形成,始称大连市。
大连曾为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的主要战场,沦为俄、日殖民地近半个世纪,其中日本殖民统治长达40年。
这是一座历经劫难之城!
而今,因为王牌特工项楚专程前来,刺杀伪满洲国和伪华北自治代表大会成员,大连警备等级提为特级,使这座城市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此时,鬼子驻大连关东州厅会议室。
一位身穿西服、面带微笑,显得很是和蔼的中年男子坐在首座,正笑眯眯地看着前来参会的伪会会议保障精英人员。
待与会人员坐齐,该中年男子以十分标准的中文,略带歉意地说:
“诸位!半夜把你们请来开会,土肥原深表歉意。”
众与会人员大吃一惊,若不是知道他就是赫赫有名、号称远东托马斯劳伦斯的土肥原咸儿,还以真为这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阿尾文治也带着竹下云子前来参会,当即恭维道:
“土肥原机关长!没想到您的汉语说得如此地道,实在令人惊叹。”
土肥原咸儿谦虚地说:“阿尾课长过奖,比起竹下云子和南造芸子,土肥原还是差得相当远。哈哈!”
“谢谢老师夸奖!”
竹下云子和南造芸子齐齐起身致谢。
“非常不错!请坐。”
土肥原咸儿满意地点头,示意她俩坐下,随即拍了拍手。
一位身着雪白貂皮的美貌女子走进了会议室,盈盈一礼:
“芳芷见过老师!”
“很好!你也请坐。”
土肥原咸儿微笑点头,特向在座的介绍道,
“诸位!这位是满洲国第十四格格,现在叫川岛芳芷。”
川岛芳芷低头以十分标准的日语轻声道:“请多关照!”
阿尾文治色迷迷地说:“芳芷小姐!久仰芳名,有空一定要去上海特高课,让本课长略尽地主之谊。哈哈!”
土肥原咸儿一听他挖自己的人,立即打断他的话,正色道:
“诸位!这次会议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研究如何对付支那的王牌特工项楚,大家把自己所掌握的情况悉数描述,一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阿尾文治恨恨地说:“对!一定要让万恶的项楚有来无回。”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竹下云子起身道:
“诸位!我曾在上海弘光女子中学与项楚有过一面之缘。他是一位特别帅气,能让女子一眼就迷失的男子,而且对危险十分敏锐,我差一点点就被他发现”
竹下云子讲述了项楚的相貌特征,并详细描述了自己和项楚在弘光女子中学的那次较量,借此极大地夸耀了自己逃脱的本事。
土肥原咸儿满意地点头:“非常好!看来这个项楚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谁还对他有了解?”
一位30出头、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说:
“机关长!项楚的行事风格很像我之前在红党里听说过的一个人。”
土肥原咸儿微笑示意:“时龙!为了铲除项楚,请畅所欲言,这里都是帝国的精英特工。”
不消说,此人正是出卖甘荣、导致甘荣家族被屠杀的叛徒火时龙。
火时龙受到鼓舞,大声说:“据我所知,项楚应该就是红党的‘不死鸟’!”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半晌无人说话。
“火桑!你说的话并不可信。”
阿尾文治摇头道,顿了顿,语气调侃地说,
“你肯定不知道,项楚曾经从我们手里多次救过支那的先生夫人,以支那红党和白党的不对付,你觉得项楚可能是红党的‘不死鸟’?”
“真的?”
火时龙惊愕地说,旋即点头哈腰道,
“那就当小人胡说,胡说。”
哪知土肥原咸儿冷笑道:“不!你没有胡说。每一道消息和判断都有可能是真的,支那政府里面不也有很多人在怀疑项楚就是‘不死鸟’吗?”
谁都知道,土肥原咸儿一直与白党高官暗通款曲,且颇有人缘,掌握着一般特工无法掌握的情报。
此时,一名身着少校军服、身高五尺的鬼子军官奔进会议室。
他直接坐在南造芸子的身边,给人感觉他跟南造芸子特别熟。
但见他将白手套脱下,甩在会议桌上,无比高兴地说:
“机关长!武雄今天真是收获大大的。”
此人如此没礼貌,且和土肥原咸儿如此熟悉,引得众人无比惊愕。
阿尾文治笑问土肥原咸儿:“机关长!这位是?”
土肥原咸儿低声道:“课长!他是藤原家的子弟,藤原将军的公子藤原武雄。”
“啊?!”
阿尾文治惊得目瞪口呆。
藤原武雄似乎听见他俩说什么了,十分得意地靠近南造芸子。
南造芸子嫌弃地将身体挪开一点点,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家伙。
土肥原咸儿看在眼里,笑眯眯地说:“藤原君!我们一直在等着您的好消息,快请仔细讲述一番吧。”
“藤原领命!”
藤原武雄大声说。
他把藤原两个字说得特别响亮,表明他是珍贵的贵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