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学生带着李端玉去了林期的小院子,从大门把她往里一塞,弯下腰压低声音道:
“这儿就是,你你自己敲门吧!”
说完,不等李端玉反应过来,他转身就跑,肥胖的身体步伐飞快,仿佛里面住着什么洪水猛兽般。
“你送她过来干什么?”
身侧的穿着灰色长褂的同学不太理解,毕竟这人对林老师一向避若蛇蝎。
“没事闲的慌,就当消神了。”胖学生缩着脑袋往前走,用力搓了搓胳膊,袖口多了几道褶皱。
那个同学继续道:“那还回去跳舞不?”
“跳什么啊还,心情全被这小妮子搅和了!我送你回舞厅,之后就顺路回家了。”
“成。”
其实为什么要避着林期,胖学生自己也说不清楚。
林老师很负责,无论是对他还是沈今年那种好学生都一视同仁,态度别无二致。
不管是辅导课业还是规劝他戒掉不良嗜好,从来没有过不耐烦。
但实在太负责,自己又懒散惯了。
二十多年养成的不良嗜好不是说改就能改掉的。
再后来,他就避着林老师了。
胖学生搭住身旁人的肩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走吧。”
另一边,林期的院子。
李端玉呆愣的站在院子最中央,脑袋还有些晕乎,好久才缓过神。
她蹲下身掀开脚底的石板,露出藏在下面的房门钥匙。
钥匙被一双粗糙瘦小的手捏住,李端玉撑住膝盖慢慢直起身,朝房间门口走。
为了方便学生进,林期的院门从来不挂锁,屋子的门虽然挂着锁,但钥匙一般都在石板下放着。
拿钥匙就可以进,跟敞开也没什么区别。
只有卧室的门是真真切切被锁住,除林期外任何人都打不开。
暴力手段除外。
不过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李端玉站在门前,偏着脑袋,迷茫的看着那扇空荡荡的铁框。
窗户呢?
倒也不能说没有,铁框上面还糊着几张旧报纸,但明显没有玻璃。
一阵风吹过,报纸被吹的“唰唰”作响。
她没有再看,抬起胳膊将钥匙插进锁扣。
“咔哒——”
门被推开,屋内静悄悄的,卧室门紧紧闭着,外面还上了锁。
李端玉敲了两下就放弃了,随便寻了个角落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缩在那里,闭着眼睛慢慢睡着了。
脸上红扑扑的,好像还发着高热。
与此同时,胡同儿里。
“爷儿,这小妮子太皮了!一个没看住这这这还让她给跑了!您别急!我们现在去追!”
老鸨夸张的拍着膝盖,说完这些话后小心翼翼抬眼,试探性的开口:
“要不您再看看别的姑娘?那个年纪的我们这还有不少。”
可去你的吧!
林放挥挥袖子就走了,皮包带松松垮垮的甩在身后,只留给老鸨一个背影。
老鸨看着他的背影张张嘴,到底也没说出要钱的话。
那颗子弹上还留着印记,看着可不是好惹的。
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的,没必要因为一点小钱得罪人,他不给过胭脂一块大洋吗,今晚也不亏。
老鸨扭扭身子,关上大门后继续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门被关上的瞬间,林放耳朵动了动,悠闲的步伐突然加快,再然后就开始跑,使劲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哪里去了!倒霉孩子跑哪里去了!剧本上也没写这么细啊!!!
什么玩意啊!
自打林放从这具身体里醒来,记忆中就有以后二十年的所有剧本,但那剧本写的详略得当。
当话本子看倒是得当,当说明书看可就不行了。
好多事情都只给了原因结果,怎么做自己去摸索。甚至只有重要节点有说明,不少时间段都是空白的。
林放:(?ò?ó)
就拿这次为例,整晚的事上面就只有一句话:
李端玉化险为夷,直接原因:林放。
林放个屁啊林放!
他急起来连自己都骂,面都没见算什么直接原因啊!光找这个妓院他就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了将近一晚上!
在哪里在哪里?!在“嘿!别走啊小胖!”
林放眼睛一亮,停下脚步朝前方挥了挥手:“过来,老师求你办件事。”
刚送完同学从舞厅门口出来,正准备回家睡觉的胖学生:“”
他僵硬的扭头,笑的比哭还难看。
“林老师,怎么了。”
林放累的呼哧带喘,将凌乱的刘海往后一扒拉,胳膊顺势搭在对面肩膀上:
“这块你熟,有个小姑娘丢了,帮我找一找呗。”
胖学生眼睛四处瞥,看东看西就是不看林放,小声道:“是那个卖花的小孩吗,她,她在您家里。”
林放愣了一下,呆呆的转头看他,嘴巴微张:“啊?”
这位仁兄你也有剧本吗?
“刚才我们遇见过。”
“好的好的谢谢小胖!我先走了哈!”
有了目的地,林放从容的叫了辆黄包车,坐在上面思考人生。
不知道怎么,他突然小声骂了一句。
“煞笔藤原凉平!”
日本东京。
刚满二十的藤原凉平怀里抱着个奶娃娃,左手拿着个奶瓶,眼睛中露出一丝迷茫:
“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