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生带人回来时,巷内空荡荡的,只剩下大片杂乱的红色脚印。
“在这里的!刚才明明就在这里的!”雨生急的都快哭了,扑在地上拼命扒拉着墙角的木堆。
“怎么就没有了呢?”
“怎么能没有了啊!!!”
雪越下越大,层层叠加在红色的土地上,试图掩盖掉最后一丝痕迹。
天气越来越冷。
现在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林放低头,眸光安静的垂落,突然半蹲下身,伸出手指触摸眼前刺目的红。
寒凉的雪花沾到体温后化开,鲜血染红了他的指尖。
“从现在开始,我不认识你们。”
“我和松下从来没有去过随家村,告诉其他人,你们都没见过我们。”
他的声音很小,直起腰时身体微微晃了晃,单手扶着墙站稳,随后头也不回的向外走。
“小林啊,咱”见他情绪不对,村长急忙上前两步,抬起胳膊想去拉。
“别跟着我!”
林放用力甩开村长的手。突然迈步开始跑,脚步是两人从未见过的轻快。
小巷错综复杂,一转眼便跑没了影子。
“爹”
“爹个屁,快去追啊!”村长一把将雨生推了出去:
“我腿脚不好追不上,你快去!”
四十分钟后,特高课。
雪还在下,轻轻落在林放的眉睫上。
他抬起头,望向眼前的三层洋楼,正门两侧,立着几个持枪士兵。
“通行证。”
两杆枪拦在他身前。
“我找东本大治。”林放沉着嗓子,右手插在兜里,抬眼扫过二人的枪口,眸光冷的可怕:
“告诉他,我叫放仁。”
“我们课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装谁不好装太子。
“通传。”
林放言简意赅。
流畅的日文让几人犹豫了片刻,两个守卫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选择向上报告。
错了顶多挨一顿骂,要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了。
大概十分钟左右。
一个穿着明黄色军衣的男人悄悄下楼,见到林放后眼睛瞬间睁大,一步三个台阶的迈了回去:
“课长!真真真!真是殿下!”
林放被毕恭毕敬的请上了楼。
东本大治站在门口,双手贴在裤缝上,深深鞠躬恭敬道:“殿下,您来这里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躬下的腰还没来得及抬起,林放就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今天上午街头枪击案,被抓的人呢?”
“街头枪击案?”
东本大治一愣,几秒后立刻反应过来,低头继续道:
“或许是在宪兵队在管,殿下您稍等片刻,我差人去问。”
“不必,我亲自跟你去。”林放转身迈步:
“前面带路。”
“什么抓的人?”
宪兵队长疑惑:“我们赶到时,人已经死了,当时”
“尸体。”
林放打断了他的话:“现在,带我去看尸体。”
“尸体在地下室,我们正在调查他的身份。”
林放转身,插在兜中的手又紧了紧,头也不回的走向地下室。
“诶殿下,是这边,我给你带路。”
路很长,好像又很短。
地下室的灯光很暗,铁锈味很浓,夹杂着一股不知名异味。
最中央放着一张可移动铁床,床上盖着白布。
白布被掀开。
那人体型太大,躺在狭窄床板上显的有些局促,毫无声息的闭着眼。
宪兵队长站在一旁,微微低下头,认真分析着:
“这人枪法欠佳。参与抓捕行动的士兵大多只受了轻伤,无人牺牲。”
“一枪都没有打中,应该是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
耳侧的声音越来越远,抓着白布的手一松,轻轻落到地上。
林放目光停留在一处久久未动。
红绳杂乱缠绕两圈,圆润的玉扣从手腕垂落,上面沾了几滴干涸的鲜血。
玉扣莹透纯净,反射出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