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漪白将视线从林放身上移开,她抬起胳膊,取过桌面上放置的口金包,在里面掏了两下,掏出了一盒药膏来。
嗯
包瘪了。
在她拿出铁刀,手套,锁头,钥匙,针管,以及最正常的一盒药膏后。
那个精美华丽的口金包终于空了。
邓漪白拉过桌面上的医药箱,开始为林放的脸部进行消毒处理。
接着,她拧开药膏盒,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脸上涂起了药膏。
纱布早就拆下来了。
脸上的血痕密密麻麻的,伤口虽已结痂,但时间太短,也没结太实,乍一看还有些狰狞。
擦完药后,邓漪白将药膏收了起来,这才伸了个懒腰,走到一旁临时休息的单人床上躺了下来。
鞋子一踹,胳膊一挡,她就这么开着灯眯起来。
灯光有些刺眼,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味道。
邓漪白并没有睡着,时不时睁开眼,朝林放那边看上两下。
少年一直很安静。
医院外。
一辆黑色汽车缓缓驶来,车尚未停稳,副驾驶的门便猛地被推开,一位身着军装的人跨步而下。
他脚步很快,迅速走向门口。
未等门口的守卫士兵上前阻拦,后面身形稍瘦的那人就快速出示了证件。
证件打开,扎眼的几个字。
——沪上派遣军司令官,松下翔矢。
守卫迅速扫了一眼,立即弯腰行了礼,这才恭敬的将证件还了回去。
伍长接过证件收起,对着眼前的士兵颔了下首,又紧忙跑了几步跟上前面的松下翔矢。
“咚咚咚——”
两人的脚步很急,在空荡的走廊中显得异常明显。
倒也不能说是空旷。
毕竟楼道中还是有很多守卫的。
只不过一动不动,显得有些死寂。
自从林放的太子身份公开以来,城里的日本士兵是越来越多,都是从别的地方陆续调过来的。
“长官,这里不能进。”
病房门口,松下翔矢被人拦了去路。
他离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城中的士兵却已经换了好几轮,没人再认得他。
这声“长官”,不过是冲着他军服上的军衔。
松下少尉奥不。
或许现在应该叫他松下大佐了。
晋升的也是够快,毕竟是林解和林放两人一起,费老大劲给才他升的职。
一个咔咔给他造假军功,另一个天天往东京发电报进行歌颂。
再加上他的履历确实不错,之前在国外时就已经够了升职资格。
只不过一直被压着。
如今这般,再不升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松下翔矢大概是近几年来,所有日本军官里面升军衔升的最快的。
他自己倒是觉得这个称谓挺难听。
没有之前的听起来帅。
松下翔矢撇嘴。
算了,好歹比之前高了几级,办起事来管用多了。
“我是来给殿下送药的,耽误了正事你负的起责任吗?”
松下翔矢冷着脸,又补上一句:
“滚!”
这么说着,他就抬手要去推门。
身后的士兵本能地想上前阻拦,却被伍长拦了下来。
此时,松下翔矢的手已搭在了眼前的门把手上。
“咔哒——”
“咔哒?”
“咔哒咔哒咔哒!”
反复拧动数次,门都没有打开。
上锁了。
松下翔矢:?!!!
殿下危!!!
“谁在里面?!”他的手从门上松开,视线转向旁边的守卫,迅速问道。
松下翔矢后退两步,穿着军靴的腿已经抬起,蓄力就要往里面踹。
没等那个士兵回答,门就被人一把拉开。
邓漪白的脸露了出来。
“???”
松下翔矢身形一顿,已经踢出一半的腿硬生生收了回去。
他双眼瞪圆,由于力气用的太大,身体随着惯性就要往后倒,被后面的伍长一把扶住。
邓漪白瞥了他一眼:“进来吧。”
“滋呀——”
门又重新被关上,隔离了屋外的视线。
“你怎么回来了?”
邓漪白靠在墙上,抬眸看向松下翔矢,用手捂着嘴浅浅打了个哈欠。
“送药。”
松下翔矢似乎不敢看她,视线在房间内扫了一圈,见到林放的床后眼睛一亮,拎着手中的牛皮水袋就迅速走了过去 。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林放的身形也逐渐清晰起来。
“怎么这么严重”
松下翔矢捏着牛皮袋的手微微颤抖,抬起胳膊想要把他扶起来,却不知道从哪下手。
眼前人无声无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胸口的起伏微不可察。
头发已经有些泛黄,柔软的搭在枕头上。
乍一看去,林放的脸色煞白,浑身都感觉不到什么活气,最明显的便是青黑的血管和脸上狰狞的疤痕。
松下翔矢自言自语着:“我这才走了不到两周”
他的手臂又向前探了探,似乎是有些嫌弃自己的粗手粗脚,侧过头说道:“小白,你来帮我一下。”
“你叫我什么?”
“姐,小白姐!白大姐行吧,快过来!!!”
邓漪白这才不紧不慢的从床上站起来,悠哉悠哉的走了几步,接过了松下翔矢手中的水袋,小心喂了下去。
松下翔矢在一边快急死了。
“药是谁给你的。”邓漪白问道。
“我自己找的。”
“那快催吐吧,我怕这东西毒死他。”
“”
“怎么还不醒?”
两秒钟后,松下翔矢皱着眉头,似乎想伸出手扒拉两下林放的眼皮,但看着他无声无息的脸到底也没下去手。
在去沪上的路上,他就已经问询的清清楚楚。
伍长告诉他,自己原本已经救不回来了。
是殿下赶过来,不知道给自己注射了一管什么东西,他这才突然醒了。
毫发无伤的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
要不是连爆炸前一天吃饭时被咬破的舌头都完全痊愈,松下翔矢还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殿下果然无所不能!
但解仁不一定。
为了确定这是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药剂,松下翔矢在路上时特意打开看了一眼。
嘶
看不出来
松下翔矢注视着林放安静的脸,浑身都在发凉,怎么还没有效果。
“你把他放平。”
松下翔矢:“???”
“放平让他休息会,你这药是低配版,效果没有那么好。”
松下翔矢:“???”
“不过低配版的恢复速度正好,好歹也像个人。”
松下翔矢:“???”
邓漪白背对着他:“我困了,你看着点,别让藤原凉平进来掐死他。”
松下翔矢:“啊奥嗯?”
“你都知道些什么?!!”
“啪——”
下一秒,一个口金包就朝着松下翔矢扔了过去。
“闭嘴,滚。”
松下翔矢:(???︿???)
他熟练的接住,却被里面的东西硌了一下。
这人又在包里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三个小时后,你出去喊,就说殿下有反应了,动静闹大点。”
邓漪白想了想,补充道:“越大越好。”
“哦”
松下翔矢抱着那个口金包,蜷缩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再说话了。
越大越好是吧
三个小时后。
“来人!殿下要断气了!!!”
被吵醒的邓漪白:“”
该说不说,动静确实够大。
邓漪白看着站在门口大喊大叫的松下翔矢,深吸一口气,压制住眼中隐隐的杀意,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来。
几年未见,这人的脑子越来越纯了。
纯种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