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们,和帝国作对的人,注定就没有好下场!”
李默群站在城墙上,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演讲。
“这个林放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的哥哥,是红党的军长,背景不小吧,但是那样的地位,一旦与帝国作对,照样也没有好结果,”
“无论是红党,还是军统!他们根本就护不住你们!”
“真正强大的,只有帝国!!!”
下面的人一脸不屑。
此时的城门口站满了人,围观的人群站在护栏外,林放的四周均有重兵把守。
其中,以山中武介为首,一个个日本士兵和特务,都眼神警惕的盯着周围。
“放子他都已经不动了啊”柱子穿着普通的麻衣,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扶着她娘,哽咽道。
“我真没用,连放子都没有能力救!”
每一次都是这样。
他曾经无数次的,亲眼目睹自己的至亲,就那样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他弟弟
他爹
要不是放子,他娘也险些死去。
可是现在,放子却要死了。
所有人的死,都是因为日本人
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谁都救不了。
柱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的那身汉奸皮很耻辱。
之前的他,一直认为:
自己进七十六号只是为了生计,只要他不去干害人的事情,就不算是汉奸。
可是
真的不算吗?
在他帮日本人巡逻,守卫的时候,真的不算吗?
在他帮七十六号干活,修筑房屋的时候,真的不算吗?
今天的囚车,就有自己的一份力。
即使起先他并不知道,这是要用来处理林放的
但,这真的不算吗?
刀子不割在自己心上,永远都不会觉得痛。
盖哥拿着一个碗,和老钱一起坐在地上,几步远处站着刘月英和张中景,右手边的桌子旁,坐着的是刘其名。
刘其名衣着严实,偏头看向盖哥,小声道:
“我当初只在七十六号里待了不到两天。”
他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不小心露出的肌肤上,那些尚未愈合的狰狞伤痕。
“那时我都在想,这样活着,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林放他整整待了五天,他可是怎么熬下来的啊”
刘月英双眼泛红,泪珠一滴又一滴的滚落,又被她很快的抹去:
“小放他有胃病的”
“这几天他肯定没怎么吃上饭,平日里他一不吃晚饭,就会胃痛的受不了,他最怕痛了”
“现在他得多有难受啊”
盖哥看着城墙上无声无息的林放,双眼呆愣愣的。
不知道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能想什么。
这发型比他剪的好看多了
这小子真帅。
帅极了
是他见过最帅的人。
盖哥右手随意的抹了两下脸,视线不忍再看。
老钱没有说话,在心里默默的计数。
第一百四十三个。
第一百四十三个在津城内牺牲的同志。
糖水铺的大叔挤在最前面,手中的酸梅汤一路颠簸,已经快撒光了,只剩下了半碗。
他眼睁睁的看着林放的眼皮耷拉了下来,再无半分动静。手中的碗没拿稳,“啪嚓”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对不起”
城门口站着很多人,男女老少,街贩走卒,认识林放的或不认识林放的,都目送着他。
像是在送英雄的归家。
北川树治坐在不远处的阁楼窗边,手中拿着一盏茶杯,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城楼上挂着的人。
“放下来吧。”
现在该起的威慑也起到了,人没必要现在就杀掉。不管他的身体有没有异常,这个红党都有大用。
“哈衣!”
对面站着的士兵微微鞠躬,应声后刚要下楼,未等他转身。
突然,一阵飞机的轰鸣声传来。
所有人下意识都齐齐抬头,不明所以的看向天空。
“准备好了吗?”
林解看向许深和周青,二人抓牢紧握的摇手,看着林解,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飞机越来越低,机身逐渐清晰起来。
山中武治眉头紧锁,在看清机头的标志后,他的瞳孔微缩,率先对着飞机开了一枪,大声喊道:
“是敌袭,攻击!”
这不是日本的飞机,来之前也没有报备过。
周围的百姓一听到枪声,都紧忙四下散去,跑的快极了。
与此同时。
机舱门,开了。
林解腰上绑着极粗的绳子,他昂头喝下手中的兴奋剂,纵身一跃,在冽冽狂风中急剧下坠。
不过寸时之间,就直接落到了城墙之上。
他将手中的攀山爪用力钉在墙上,在城墙上站稳身体。林解紧紧的挡在林放身前,子弹不断的向他的后背扫射,又尽数被防弹衣挡下。
他双手利落,用力拔出钉在城墙上的钉子,在林放的身体滑落之前牢牢的将他护在怀里。
与此同时,林解腰上的绳子猛的一紧,二人被极速的拉向飞机的方向。
飞机上的许深和周青使出吃奶的劲,飞快的转动着手中的摇手,摇手上连接着数个精巧的滑轮,滑轮飞速转动,牵连在一起的绳子急速上升。
下一秒,林解抱着林放,重重的摔进机舱内。
周青一把拎起脚边的医药箱,飞快的奔向林放。
许深松开摇手,按照先前的吩咐,一把拿起身旁的喇叭,快走两步,扯着嗓子对着舱门外大声喊道:
“我一定会回来的!!!
下一刻,舱门关闭,飞机升高,在津城上空留下了一缕白烟。
“咳咳咳”
林解猛的吐出一口血来,他不在意的随手一抹,目光紧紧的看着怀中没有丝毫气息的林放。
“他怎么样了”
周青从医药箱里拿出林解提前交给他的半瓶生命药剂,捏开林放的嘴,缓缓的给他灌了下去。
林解特别后悔,在一周前没有留下一瓶完整的生命药剂。
随着瓶内水位的下降,林放的胸膛逐渐有了微弱的起伏。
周青的手刚想放在林放的脉搏上,在看见他血肉模糊的手腕时,下意识一顿,但手却没有丝毫不稳,轻轻的放在了林放的脉搏上。
这手怕是废了
十秒钟后。
周青把手移开,平静开口:“能活。”
飞机内的几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随后周青迅速的从医药箱里翻出一样又一样东西,偏头对林解说道:“军长,你把林放抱到手术床上。”
“嗯。”
飞机向着沪上前行。
手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