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生的父母,在老家有三十几亩地,这在当时,已经算是不小的家业了。
生父以前跟张明生的前身说起过张家的情况。
张明生家的祖上,本是山东大家,家族里也一直有人在朝中为官。后来家道中落,也一直是济南附近有名的大户。
到张明生爷爷这一辈,家中仅剩十几亩良田。
张明生父亲兄妹两人,张明生还有一个小姑,早年远嫁到山西,爷奶去世后,便和山东老家这边断了联系。
当年张明生父亲求学,爷爷卖了两亩地以作学费,后来小姑出嫁,爷爷又卖了三亩良田以作嫁妆。
当张明生爷爷将家业交到张明生父亲手里时,家里只剩七八亩地。
好在张明生的父亲善于经营,又肯吃苦,仅用十几年时间,便将自己家的土地增至三十几亩。
后来日本鬼子来了,父亲被杀,母子逃难,家里的土地就再也没管过。
张明生站在自己家田地跟前,看着本该荒废的田地上,被整理的井井有条,已经被种上了高梁,已经出了十多厘米的青芽。
张明生本来就打算将自己家里的这些土地分给村里的人种,所以此时田地已经被种上了,也不打算追究,只不过需要重新分配一下,起码让村里的人都能种上自己家的地,不能只被一两个人占了土地。
看完自家的地,天色也不早了,张明生带着几个手下去了李财主家里,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说清楚的。
那时候吃饭的规矩多,家里有外人在的时候,男主人招待客人吃席,女眷是不能上桌的,甚至都不能露面。
桌上只有张明生和李财主两人在吃喝,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聊着天。
“明生啊,来,喝一杯。”
张明生举杯和李财主喝了一杯酒后,吃了点菜,李财主开始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了。
“明生啊,干你们这一行,是不是经常会遇到危险?”李财主问。
“还行吧,有的时候确实需要冒一下险。”张明生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怎么会干上这一行的?”
张明生笑了笑,对李财主说:“李叔,当时我到了上海,身无分文,连饭都没得吃,还住在苏州河边的窝棚里,遇到了一个机会,便干上了。”
“那你干了多久了?”
张明生想了一下,回答道:“干了快两个多月了吧。”
“你才干了两个多月土匪,就能有如此成就了?”李财主有些惊讶。
张明生愣了一下,对李财主说:“李叔,我不是土匪。”
“你不是土匪?你的那些手下,个个一脸匪气,冲进警署后,更是异常凶悍,怎么可能不是土匪呢?”李财主一脸的不相信。
“李叔,我真不是土匪,我只是在上海做些买卖,只不过这些买卖有时候会很危险而已。”
李财主定定的看着张明生:“真不是土匪?”
张明生再次摇摇头。
李财主长出一口气,高兴的对张明生说:“不是土匪就好,我还真怕你是土匪,以后秀秀跟着你也会有危险。”
张明生一听此话,立刻对李财主说:“李叔,虽然我不是干土匪的,但是我现在做的买卖也跟干土匪一样的危险,所以我现在过来,也是想和李叔你说清楚,我并不是秀秀的良配,还请李叔你为秀秀另寻一门亲事。当然了,我也会对此事做一些补偿的。”
李财主听了张明生的话后,想了一想,轻声问张明生:“真的跟干土匪一样的危险吗?”
张明生再次点点头。
“危险我们也让秀秀跟着你,现在这年月,干什么买卖没有危险?我们李家做了一辈子的买卖,遇到的危险还少吗?”李财主的夫人突然闯了进来,来到两人身边,对张明生说。
李夫人的这一番操作,让张明生又愣了一下,原来这李夫人一直在边上偷听二人谈话啊,而且看这架势,这李财主在家里,很多事情并不能真正做主啊。
毕竟是长辈,张明生急忙站起身来行礼。
李夫人则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对张明生说:“明生啊,你不要有顾虑,我们李家是很注重信誉的,当年我们跟你父母定下这门亲事,我们李家是无论如何都要履行诺言的,何况我跟你娘亲又情同姐妹,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对你的人品也放心,相信秀秀嫁给你以后,你也会好好对待秀秀的。你说你现在做的买卖危险,我们李家在做买卖这一块还算有不少心得,可以让你李叔帮你,反正咱家现在的买卖都关张了。”
其实李夫人的话是有些冒昧的,这在外人看来就是娘家要插手婆家的事。
但张明生却知道,李夫人这是好意。李财主家只有一个独女,将女儿嫁过来后,帮张明生分担生意上的事情,本质上来说,算是依附了张家,这在当时,算是很大的牺牲了。
张明生见李家两人这态度,也明白自己现在不管怎样,也打消不了李家要成全这门亲事的想法。
听到李夫人这话,张明生却是心生一计。李家不是要帮我做生意吗?反正自己要在济南开设工厂,不如直接就将济南这边的事情都交给李财主家来管理,一来他们在济南做买卖多年,非常熟悉济南的情况,二来,他们在济南忙着做生意,自己则跑回上海,再也不来济南,拖个几年,估计这婚事后面肯定会不了了之,毕竟现在李秀秀已经十六了,再过几年年龄上就拖不起了,肯定会急着嫁人的。
于是,张明生便端起酒杯,对李家二人说:“那我就多谢李叔和李婶的美意了,正好我准备在济南城里开个加工厂,就麻烦李叔帮我好好的经营这个加工厂吧。”
第二天晚上,张明生如约宴请韩司令,在济南最好的酒楼摆了一桌。
既然已经打算好了将济南的买卖交给李财主来打理,张明生便将李财主也带上了,毕竟以后加工厂的生意,少不得要跟军队的人打交道,现在也算是先熟悉一下。
张明生这边只有两人,韩司令那边的排场就大了,足有五人。
只是这五人中,其中的两人倒是让张明生没想到,这两人是陈公子和警署署长。
李财主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买卖人,见到韩司令一行五人,特别是见到欺负过自己的陈公子和警署署长,显得特别的不自然,言行举止颇为谨慎。
众人一落座,刚开始上菜,韩司令就大笑着对张明生说:“张老板,昨日你离开之后,徐虎才跟我说你昨天跟他们二人有些不愉快,所以今天我将这二人特意带来给你赔罪。”
张明生也是笑着对韩司令说:“让司令费心了,这点小事,我自己就能处理好的。”
张明生的言下之意就是,韩司令拿这件事做人情,太微不足道了。
“哈哈,张老板不用跟我客气,以后,我们就算生意伙伴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徐虎,你是认识的,是我的大外甥,以后生意这一块就是他和你联络,陈风,这是我的小外甥,之前得罪了你,今天特地带他来跟你赔个不是,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韩司令说完,看了一眼陈风。
陈风赶紧站起身对着张明生和李财主鞠了个躬,嘴里还说着:“只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张老板,李老板,千万别往心里去。”
等陈风坐下,韩司令又指着警署署长对张明生说:“张老板,这警署署长我也把他叫过来了,我也知道他滥用职权,无故扣留了你的人。”
警署署长是懂人情世故的,不等韩司令提示,便站起身来,准备向张明生赔不是。
可谁知,警署署长刚站起身,韩司令就掏出手枪,对着警署署长开了几枪,警署署长瞬间倒地不起,一看便知道已经活不成了。
张明生瞬间明白了,韩司令这是在责怪自己扇了陈风好几个大逼兜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