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姓冯的让你自己送批货到蚌埠？余款还让你跟蚌埠的司令部讨要？”李处长一脸震惊的看着张明生。
张明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老弟啊，这是有人想要你的命啊。”李处长叹了一口气。
“李处长，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运输的过程中，会有人来抢？可冯队长并没有指定要我亲自押送这批军火啊，是我自己想亲自押送的。如果我不亲自押送，最多损失了这批货而与，还要不到我的命吧。”张明生还是觉得，如果真是个局，无非也就是损失点钱财罢了。
“老弟啊，你不参与政治，你不明白政治斗争的招数。万一你的货物被抢了，表面上看你只是损失了一批装备。可万一这批装备是中央军急需的装备呢？如果因为这批装备没有及时到位，产生了严重的后果，是不是要有人为这件事担责？你认为最后的责任会不会是你一个人承担呢？”
李处长一连番的追问，倒是让张明生明白了，如果装备被抢了，有人要强行拿这件事情做文章的话，自己还真的可能面临这样的后果，虽然自己有把握能保住自己的命，可自己刚刚在上海建立的势力肯定保不住了，难怪那冯队长见自己答应了做这笔生意，直接丢下五十万大洋就离开，这是怕自己反悔啊。
看来，这还真是针对自己的一个阴谋。
“话再说回来，你知道现在在蚌埠驻军的是谁吗？”李处长又问张明生。
张明生摇了摇头。
“是石由山。”
石由山这个人，张明生是知道的，就在不久前，背叛了西北的冯司令，投了中央军，但真不知道此时的石由山就驻扎在蚌埠。再想到冯队长当时说让自己跟蚌埠司令部讨要余款，实际上就是跟这个石由山讨。
这石由山是不可能给的，有很大可能，这批装备就是中央军答应石由山跳槽到中央军的条件。既然是中央军答应送给石由山的装备，石由山断不会自己掏钱。
张明生想明白这些关节，心里不禁也燃起了怒火，这他妈是杀人诛心的一个局啊。
如果这些装备被半路劫走，自己在上海的势力会瓦解。如果没被劫走，自己这边好不容易将装备送到目的地，还讨不到钱，甚至严重点，自己将货物交给对方之后，对方说不定还会直接将自己这边的人做掉。
反正不管怎么分析，这笔生意是充满了凶险。
张明生在心里盘算了一会之后，对李处长说：“现在这笔生意，我去将五十万大洋的定金送还给冯队长显然已经不可能了，他不会让我现在反悔的。所以这笔生意，我必须要硬着头皮做，刚刚我考虑了一下，运输的过程中，如果真有人来抢劫我，我还不太担心，我自有把握能应对。我担心的是，我将货物押送到蚌埠之后的事情。石由山号称十万部队，既然在整个皖北驻防，那他在蚌埠司令部附近的队伍起码有几万人，几万人的部队，耍起横来，可不是我一个商人能应付的。不知李处长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处长没有回答张明生的话，而是在办公室内来回走动，低头思考。
良久，李处长才停下脚步，重新坐下对张明生说：“老弟，我有办法让你从蚌埠那边全身而退，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这次去蚌埠，离开蚌埠之后，还要去见一下韩服句和唐盛之，帮我和他们二人取得联系。”李处长一脸严肃的说。
张明生心里一动，心想：这李处长是要和自己摊牌了吗？
张明生早就知道李处长其实是汪的人，但是不会点破。难道李处长为因为这件事情捅破这层窗户纸吗？
“蒋冯大战，我知道会是冯司令失败这个结果，但是没想到整个过程确是一枪未发。老弟，实不相瞒，我其实是汪部长的人，我们一直想着的是，利用蒋冯大战，趁乱挑起中央军的兵变，在老蒋那边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西北的时候，我们让他后院失火。哪曾想却是一枪未发这个结果。”李处长苦笑着对张明生说。
张明生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不说话，就是盯着李处长看。
“老弟，别惊讶，我在北伐时期，就效忠了汪部长。虽然韩和石，投了中央军，但是老蒋不会轻易相信和重用这两个人。以老蒋一贯的行事作风，下一步肯定就是想办法削弱两人的军权。这两人肯定也会马上意识到这一点。这两人都是传统的军阀思维，心里肯定不会接受自己的部队大幅度减少，而你这次去，就是将汪部长的心意带到即可，他们这些人自然不会为难你。而唐这个人，大抵情况也是如此。”
“李处长啊，你瞒的我好苦啊。我之前还费尽心思的想帮你在中央军这边通过便宜购买军火，从而省下军费来立功升职，没想到是做了无用功啊。”张明生故意猛拍着自己的大腿。
“呵呵，老弟，怎么会是无用功呢？你让我看到了你真心想帮我的决心，让我认可了你这个人，所以这次我才愿意跟你讲清楚我的身份，来帮你度过难关，你忘了吗？我早就认你是我的老弟啊，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李处长笑着对张明生说。
张明生也不管这李处长说的话是不是违心的，毕竟这些搞政治的人，笼络人心的手段是非常高的。李处长此时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必须要迎合一下。
“李老哥，你放心，如果这次我能平安归来，我一定全力配合你的政治主张。”张明生连对李处长的称呼都变了。
张明生知道李处长的想法是可行的，张明生依稀记得老蒋政治生涯中的最后一次下野，就是汪部长和那些军阀共同努力的结果。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李处长问张明生。
“事不宜迟，我打算明天就走。”张明生回答。
“明天走之前，我会给你几份汪部长的信物，你将这些信物，分别交给你要去见的三人，他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好。”
张明生离开淞沪警备司令部后，马不停蹄的又去了菲利克斯洋行。
想明白这笔生意其中的利害，张明生也要准备自己的保命符，毕竟自己将直接参与押送，途中遇到的麻烦，还需要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