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初九和李美琪争吵到最后,谁也没说服谁。
当然也没打起来,大家都是学过怎么做人的,知道相互动嘴远比相互动手好。
最后的最后,只能当这场打赌作废。
李美琪把严初九送回家后,将他的装备以及鱼放下车,这就调头离开。
车走没影了,严初九才发现她把所有的鱼都留给了自己。
这点便宜,严初九是不贪的,要贪就贪大的。
忙打电话让李美琪回来拿鱼,她却说前天带回去的青石斑还没吃完,这些鱼让严初九帮着处理。
严初九便打给了毕瑾,问她要不要鱼。
毕瑾自然来者不拒,大小通……不,她只要大的,小的看不上,让严初九赶紧送过去。
得知严初九没车不能送到酒楼,这就让他发位置,她派经理刘宾下来收鱼,并叮嘱严初九卖完鱼就去她家换水管。
昨晚严初九只是修了水管,没有帮她更换,她怕以后又会漏水,搞得一地鸡毛。
没过多久,刘宾到了严初九家。
男的跟男的,没有太多话好说,简单打个招呼便开始称重计价。
别的鱼都是昨天的价格,石鲷比较大,而且还是活的,刘宾就给了个相当高的价格,每斤250元。
两条总共十二斤,3000元整。
半斤以上的黑鲷有十六斤,每斤80元,共1200元。
半斤以上的黄翅有十斤,每斤90元,共900元。
鲈鱼全都有一斤以上,每斤40元,有十五斤,共600元。
另外还有七条石狗公,总共有两斤多一点,每斤100元,共240元。
别的不值钱的杂鱼刘宾没要,要了酒楼也用不上,总共要给严初九5940元。
不是老板娘亲自收鱼,严初九自然就不抹零头。
对数收账,少一分都不行。
钓半天的鱼就挣差不多六千块,不爱笑的严初九忍不住又笑了。
只是乐了一下后,他又冷静下来。
今天这些鱼获,只有一半是自己钓的,另一半是李美琪,黄日善,以及黄志鸿钓的。
黄日善和黄志鸿那两个仆街就不必理会了,但李美琪的那份钱是要给的。
严初九大概算了一下后,便给李美琪转去了一千五百块钱。
李美琪不止没有嫌弃,反倒是直接秒收,甚至还发了个“谢谢老板”的跪拜表情。
严初九撇了一下嘴,这感谢太敷衍了,真有诚意你就当面这样感谢我啊!
不过她愿意收钱也挺好,数目分明,不拖不欠,以后再从她身上薅,心里也没有负担了。
想到下午还要去给老板娘毕瑾换水管,严初九准备推崩坏的三轮车去码头维修。
招妹见他又要出去,哧溜一下跳上了三轮车。
跟着严初九出去浪了两天,它的心已经野了,在家里根本待不住。
三天下来,这狗子的变化十分明显,长高长大好一圈。
狗毛从花白变成灰白,耳朵仍然短小直竖,时不时呵气咧舌,显得萌态可掬。
庞大修长的体型,完全不复昨日模样,看起来不像土狗,反倒像是变种捷克狼犬。
它的变异似乎仍在持续中,并没有停止。
然而不管怎么变,招妹始终还是条狗,严初九却已经把它当成了人。
“招妹,你上来干嘛?没看见车坏了吗?下去,赶紧帮着推。”
招妹没有下车,反倒伏下身子,摊开四肢,懒洋洋地趴在那里,还冲严初九吐舌头。
挑衅的意思有点明显:我就不下去,你能拿我怎样?
“好好好,改天我就把你拴家里,不带你出门!”
“昂唔~~”
“放心,你不会寂寞的,我让隔壁婶儿那条老黑牵过来陪你。”
那老黑不知道啥品种,反正看起来又土又丑,还一天到晚流口水,当当吊吊的,别提多磕碜了!
招妹瞬间被吓得不行,立即跳下车在后面用脑袋抵着车尾推,可嘴里明显骂骂咧咧,“昂唔~昂唔~~”
“你最喜欢推车了?早说嘛!快,使点劲,一会儿我到码头吃烧鹅濑粉,也给你叫一……个鹅屁股!”
“昂唔,昂唔,昂唔~~~~”
到了码头后,严初九先将三轮车推到修理铺,然后去吃烧鹅濑粉。
(烧鹅)
严初九说话算数,真叫老板切了个鹅屁股,外加一个鹅头……
鹅头就算了吧,没什么肉,骨头又多,怕招妹塞牙,还是留自己吃,它只吃鹅屁股就好了!
招妹明显是生气了,一扭头就拂尾而去。
“咦,这狗给惯得嘴巴挺叼啊,鹅肉竟然都不吃,是你养的狗吗?”老板很好奇的问。
“不是!”严初九没好意思承认,立即一推三六九,“我养的狗哪有这么娇气,应该是没人理没人要的流浪狗。”
招妹已经跑远了没听到,听到估计就得回来给他来上一牙。
……
一碗隆江猪脚饭,吃出男人的浪漫。
一碗河南胡辣汤,吃出男人的沧桑。
一碗粤省烧鹅粉,吃出男人的沉稳!
连吃七碗烧鹅粉,严初九感觉自己真是稳如老狗了。
(烧鹅濑粉)
尽管还是没吃饱,可是看见老板那惊愕得看见鬼的表情,他也没敢再吃了!
这老板也是村子里的人,还姓严,怕把他吓嗝屁了自己要掏份子钱。
主要也是贵,小份烧鹅濑粉18元,中份25元,大份要35元,带鹅腿的还要38元。
吃了七碗大份的,差一点点就250元,实在是感觉罪过!
被一向省吃俭用的小姨知道了,恐怕要遭数落。
打包了一份烧鹅腿濑粉给小姨,这就拎着进了市场。
至于跑得没踪没影的招妹,严初九没管它,小姨把它挖坑埋山上也能找回家,何况是在这很好认路的码头上。
……
苏月清此时正在铺面前,微笑着向来往的行人招揽生意。
她这个铺面真是小得可怜,门面只有一米宽,里面也仅有五六个平方,就跟个厕所差不了多少。
苏月清之所以愿意租这里,一是因为租金便宜,每个月八百块钱;二是地理位置好,就在市场进出口的边上;三是市场的管理并不严格,货物可以摆在外面。
看到严初九,苏月清很高兴,忙拉过一张小板凳给他坐。
“小姨,你中午吃了没有?”
苏月清微微摇头,她准备一会儿到旁边的包子铺买个馒头。
中午随随便便对付一下,晚上才回家做饭和严初九一起吃,这已经是她习以为常的事情。
严初九知道她总是有一顿没一顿,心疼她的身体,所以只要抽得出空,中午必定来探班,给她带些吃的,顺便让她休息一下。
孤儿寡姨的,就是靠这样相互体恤搀扶着过来的。
苏月清接过他递来的食物后看了眼,不由就轻声埋怨,“花这冤枉钱干嘛,给我带个河南大饼不就行了。”
(老广口中常说的河南大饼)
严初九知道苏月清最喜欢吃烧鹅濑粉,只是平时都舍不得,路过多闻两下就算了!
“小姨,快趁热吃!”
“你吃了吗?”
“吃过了。”严初九点头,没好意思提自己吃了多少份。
苏月清打开食盒,里面的濑粉雪白细长,烧鹅色泽金黄!
扑鼻而来的浓郁肉香,带着八角,桂皮的气味。
熟悉又牵挂的味道,勾引起了她的食欲。
上一次吃烧鹅濑粉……还是上一次了。
时间有点久远,她已经记不太清,好像是姐姐和姐夫还在世的时候吧!
那时生活稳定,衣食无忧,除了把学习搞好,别的都不用操心。
烧鹅濑粉想吃就吃,只要吃得下,两份姐夫都给自己买。
一场变故下来,家已经没有原来的样子。
想起从前的点滴,以及阴阳两隔的姐姐与姐夫,苏月清的眼眶就有点红。
严初九见小姨突然发起呆,“干嘛,快吃呀!”
苏月清回过神来,夹起一块烧鹅尝了下,皮脆而不焦,肉鲜嫩多汁。
肥而不腻,回味无穷。
感觉满足的她就夹了一块递到严初九嘴边,“来,张嘴!”
“噫~~”严初九一脸嫌弃的摇头,“你都吃过了,筷子上全是你的口水,还夹给我,脏不脏啊?”
“吃不吃?”苏月清的目光柔中带凶,“不吃我就一脚过去。”
严初九无奈,只能张嘴吃了一块。
其实也不是嫌弃,只是想让小姨多吃一点肉!
实在太瘦了,一米六五却堪堪不到一百斤。
她要学玲姐那样,恐怕直接就会把自己减没了。
为了避免她再夹肉给自己,严初九坐远了一些。
“小姨,以后别再这么抠抠搜搜了,中午一定要吃饭,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我以后中午就简单吃点龙虾鲍鱼吧!”
严初九:“o_O!”
苏月清横他一眼,“说得家里好像有座金山似的,家里啥都没,就剩一堆债,不省着点,每月还得上钱?”
严初九父母留下的债,还有二十多万,每个月连本带息要还五千块。
“小姨,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没钱!”苏月清接口一句,左右看了看问,“别说废话了,招妹呢?”
“刚才还跟着我一起的,放心好了,它现在鬼精得很,丢不了!”
苏月清摇头,“我可不敢放心,这马上就到夏至了,你赶紧去找找。”
严初九无奈,只能去码头找招妹,顺便看看三轮车修好没有。
他走了没多一会儿,苏月清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
苏月清抬头看到带头那人,脸色不禁一变。
黄亮坤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