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墨在宗灵宫住下了,这个与世隔绝了十余年的小子在短短一个月里学到了不少,喝酒,打游戏,玩摩托刘君翎看着眼前的孔墨,越发欣赏他了,除了行为与人格格不入之外,他是个仗义的兄弟。
这个年轻人沉默,不善言辞,没事的时候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打游戏,不与人接触,心里能藏住事儿,在一次喝多了之后,刘君翎再也忍不住,拉着他躺在树下说话。
“你也看的出来了,在这里,我和诸葛小凡,我们是一伙的。他妈的,最近发生的事儿不少了,吕家姐妹就吕灵婵、吕亚楠,杀了不少人了,平时最不正经的严屹,闭门不出。”刘君翎大着舌头,迷迷糊糊地,“新老大上任三把火,你看现在,音乐家萧云婷都跑了,到现在,还有人密谋着反叛,天天都在党羽之争”
孔墨静静地听着,他明白刘君翎的话中之意,这个宗灵宫看似平静,实际内部已经是暗流涌动了。他虽然不擅长言辞,但他的内心却异常敏锐,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我想要回去了,出来混了两年多了,都是靠小凡的钱,她家是搞古董生意的,我唉”刘君翎翻出一个账本,上面记着两人的支出明细,“她对我真的好,没话说,可是我们家不想让我娶她,既然这样,何必又订什么娃娃亲。我爸他小兵熬成将军,就觉得生意人鄙陋了,想反悔了。”
刘君翎喝多了,他的话语中仍然透露出对家族期望的无奈和对个人命运的迷茫。尽管诸葛小凡在经济上给予了他极大的支持,但家族的期望却像一座山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喜欢诸葛小凡?”孔墨是个对情感很迟钝的人,这会儿也听出来了。
“嗯。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同龄她看着我长大的啊。”刘君翎醉醺醺的,说起自己的童年来,只不过这段叙述是混乱的,喝醉酒的人,逻辑性都不会太好。
刘君翎是在七岁的时候和诸葛小凡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刘君翎很憨,胖乎乎的圆脸,眼神呆呆的,坐在家里的一堆大人旁边,估计是在看打牌下棋。
那个时候的诸葛小凡和他同龄,目光里闪着精明,狡黠的光,她顶着一个光头,是整个巴地的孩子王,蹿房越脊,偷瓜窃果就没有不干的,不过即使是她胡闹,也没有人说她的错,她的养父,不仅家资雄厚,而且还是能以一打十的壮汉,最见不得别人欺负诸葛小凡,由此,没人愿意去拔这对父女的虎须。
诸葛小凡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生前已经给她订了娃娃亲,养父是个耿直的人,他有事从来不瞒着孩子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都给小凡讲,美名其曰“孩子嘛,小时候你不拿他当人,长大后他也成不了人”。
诸葛小凡是早就知道他和刘君翎定了娃娃亲的,观察刘君翎,这个男孩看着就很笨,总是一个人呆在豪华的院子里,他读书声很好听,还舞得一手好枪棒,那些都是刘父望子成龙,请了教师教授武艺,只是孩子年纪尚小,就用了木头做的玩具。
她一有空了就爬到刘家院子外面的树上,冲着刘君翎吹口哨,可惜刘君翎学了很久,还是不会吹,在听到诸葛小凡的口哨之后,他就向着她的方向吐口水,发出大声的“呸呸”声。
“我以后才不要和那个笨小子结婚。”诸葛小凡每天玩耍回来,都要嘟着嘴,向义父抗议,“他连口哨都不会吹”。
十六岁那年,刘君翎是第一次翻过高墙,看着这个陪了自己近十年的女孩,她留着一头短发,端着一个草帽,里面装着满满的桑葚,染得嘴唇黑黑的。
“今天怎么敢突然出来了,不是最怕你爹打你吗?”诸葛小凡吃着桑葚,看着刘君翎翻过墙,问道。
“呃,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总不能真打死我吧!”刘君翎看着坐在树杈间,晃荡着小腿的女孩,“你说的对啊,我爹自作主张,给我们安排了一桩娃娃亲。”
“走吧,一起吃点吧!作为被家长安排亲事的同病相怜的朋友,互相依偎着舔舐伤口是很合理的,对吧!”诸葛从树上跳下来,把草帽塞他手里,拉起他的手就跑。
“是啊!”刘君翎应和了一声,跟在她身后,嘴里念叨着,“兵之胜在于选卒,其勇在于制,其巧在于势,其利在于信,其德在于道……”
“其富在于亟归,其强在于休民,其伤在于数战。”诸葛小凡接下去,笑道,“怎么,还是怕爸爸打屁股啊!出来玩都还在温习功课。”
“他是不喜欢我跑出去玩的,因为我的身体寄宿着大将军姜伯约。”刘君翎叹了口气,“其实,我倒希望他寄宿在其他人体内,这样子我或许就不用承载一家人的期待了,天天读书学武的,太累了。”
“姜伯约啊,那果然很值得重视,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义父对我最好了,他从来不强迫我去学那些东西,从来都是我愿意学什么他教什么的。还有,我身体里也寄宿了一个强大的亡灵,他是武侯。”诸葛小凡笑了笑,“小弟弟要和别人多切磋学问哦,思想上的博弈和碰撞可比强记硬背好用多了。”
“姜伯约啊,果然很值得重视,但是,我还是觉得我爸对我最好了,他从来不强迫我去学那些东西,从来都是我愿意学什么他教什么的。还有,我身体里也寄宿了一个强大的亡灵,他是武侯。”诸葛小凡笑了笑,“小弟弟要和别人多切磋学问哦,思想上的博弈和碰撞学到的可比强记硬背的丰富多了。”
“羡慕你啊,你爸对你可真好。”
孔墨听刘君翎诉说了一会儿,直到听了会儿他平稳的呼吸声,发觉他已经睡着了,扶起他,将他送了回去。
诸葛小凡也在,她还在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在看到五迷三道的刘君翎之后,从孔墨手里接过他,一把甩在床上。
“谢谢,麻烦了。”诸葛小凡捋了捋头上的短发,“能回去吧?”
“可以。”孔墨点点头。
离开刘君翎的住所后,诸葛小凡一边骂着,一边剥了刘君翎的外套,抓着他的头发灌了点醒酒汤进去,守了他一夜。
宗灵宫里没有什么事务要孔墨处理,他自然也落了个清闲,每天都足不出户的练习“云篆”,其实也不是不愿出门,只是总有一些亡灵士兵要和他比划比划,他知道自己暂时没有武力应对,在被刁难之后更不想出门了,在得知刘君翎想回一趟家之后,他也想离开了。
在这里的日子算不上快乐,但是依然是寄人篱下的感觉,在这里除了刘君翎之外,自己就和藏书阁里的一个小朋友最熟悉了。
这小子自然就是子复了,在整个宗灵宫,子复都是备受关注的,这也意味着他的学习压力很重,文韬武略,纵横捭阖,一样都不能落下,小家伙的脸上从来都没有带着笑容,被夜以继日的学习折腾的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唉,月末了夫子又要考核了,烦死了。”子复时常抱怨,“还是喜欢之前的生活啊,要是没有我们村子遭遇天灾的事儿,唉”
“你家是哪里的?”孔墨好奇道。
“雍州,兆地,蓝田亭。”
“这里是在青州平原平顺亭,中间隔了这么远啊!”孔墨翻出一张地图,看着上面。
“嗯,好想逃课了啊。”
孔墨没有搭理他,在地图上找起剑阁的位置,之前听刘君翎说起过,他就住在剑阁。
剑阁属于益州广元亭,是军事重镇,峥嵘崔嵬,所辖地区极其重要,天下十三州,剑阁就处于益州,雍州的交界处,其中囊括剑门关,北蜀道等进入锦官城的必经之路,庇护有天府之称的巴、蜀两地。
孔墨看了会儿地图,沉思了一会儿,卷起地图就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子复嘟囔了一句,摇头晃脑的背诵,“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
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好难呐,谁家小孩会学这么难的玩意儿啊。”藏书阁里发出了子复的声音。
在送刘君翎和诸葛小凡离开宗灵宫后,孔墨也想离开,走的时候,子复牵着一匹马,拦住了他。
“你要走了?”子复问了一句。
“嗯。”
“我早就知道了,你来藏书阁,拿走了一张地图,想来是要出远门了。”子复笑了笑,“我跟夫子说要学骑术,要了匹马,要走的话,现在最好。”
“夫子那么放心你,会让你单独骑马?”孔墨皱了皱眉,“还有,你就不担心我是个人牙子,将你卖给别人。”
“也对。”子复丢了缰绳,“但是那也没办法啦,寄人篱下天天学习不玩耍,聪慧仲永也变傻。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而且我还有其他亲人可以投奔,只是他们不愿意让我过去,大哥哥,我只好来求助你了啦。”
孔墨蹲下身,盯着小家伙的眼睛,“你还有什么家人?只要你知道具体位置,我帮你去传话。”
子复眨着狡黠的眼珠,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封递给孔墨。“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她说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帮助,可以去找信封上的地址。”他认真地说道,“我信任你,大哥哥,你看起来是个有担当的人。”
“回去吧,子复,我不能带你走的。”孔墨推回信封,拍了拍子复的肩膀,留给他一个渐渐消失的背影。
孔墨没有什么行李,拿了地图就简单上路了,子复看见夫子布置的作业就烦,走的时候将那些劳什子撕了一地,也是什么都不带,放开马匹就溜了。
孔墨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后面尾随着偷偷摸摸的子复。
“再也不见了,讨厌的夫子,繁重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