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很冷,王莪单薄的衣服都被血和猪的排泄物浸湿了,冷风吹过,冻得她瑟瑟发抖。她尽可能的靠在猪身上,让自己暖和一些。
猪圈外面隐隐约约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王莪抬起头,从她的头发上还在滴滴答答流着腥臭的猪尿,她瞪着眼睛,撕心裂肺的对着那人影,如同野兽般的呐喊出声,只是在过度悲怮之下,她的呐喊都是失声的。
王莪绝望的呐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引起丝毫动静,她就像只兔子,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会止住声,默默的在角落舔舐伤口。
孔墨拎着砍柴刀,站在猪圈前已经有一会儿了,他走进猪圈,手起刀落,将一只小猪剖心挖腹。
他挖出那小猪的猪心,血淋淋的递到王莪嘴边,看着她捧着猪心大口大口吃起来,然后剥下猪皮,血肉模糊的一团,披在她身上,让她冻僵的身体恢复了一些知觉。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颗猪心咽下去,王莪冲着孔墨泣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帮他们?”
“我在骗他们,可你知道吗?在这个家我过的有多惨!何大他娘媳妇熬成婆婆,变着法的折磨我,让我干活,稍微不如意了就和她儿子打我,我过的还不如一个牲口!”
“你娘家人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早就不在乎我了,甚至还取笑我。”王莪张开嘴,哭着说起来,“矬子家不拿我当人,娘家人也不要我,哪边都不要我了,谁都不要我!”
看着眼前绝望的女人,孔墨拿着砍柴刀,突然单膝跪下来,“是不是觉得人活着很苦,没有任何希望?想不想活得快乐,摆脱这种痛苦?”
哭泣的王莪擦了擦泪,看着眼前的人。“怎么摆脱?”
“你的中邪演的不错,但是还差一些。”说着,孔墨的手朝着王莪的胸口一下一下的戳去,“好好想想,你中邪的时候,他们给你肉吃,向你下跪,你可以扇他们耳光,是不是很爽?”
“苦日子是可以摆脱的,只要你愿意做出改变,想不想你以后的人生充满快乐?”
王莪发疯般的点头,“想,我愿意做出改变,只要能摆脱这种日子,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孔墨笑了,“很好,很好。那就带上这个,再中一次邪。”他把手里的砍柴刀放到王莪面前。
王莪呆呆的看着刀,任由孔墨的手戳着她的乳房,虽然上面遍布淤青,但是依旧是属于年轻女人丰满的两颗宝葫芦。
“对头,中邪了,就不要怕羞了,你是个中邪的人。”
“他们要攻击你,却不能胜你,因为我与你同在,会拯救你……你不要惧怕他们,因为我差遣你到哪里去……”孔墨声音颤抖了起来,他还是对上了王莪的眼睛,在王莪眼睛里,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撒旦曾经赋予他的六翅魔影。
他还是找上了自己,撒旦还活着。确定了这件事之后,孔墨心里倒是松了口气,知道他活着这个糟糕透顶的坏消息可比他生死未卜更让人安心。
孔墨后退了几步,疯了一般地冲出村子,顶着漆黑的夜空狂奔,脚下踩到了好几坨大便。
王莪焦急的站起来,“你还没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做啊?”
她拎起刀追进夜色之中,却看不到一个人影,也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清晨的太阳洒下来的时候,小村发生了一件大事,何大他媳妇跑了,还杀了一头猪,整个村子都惊动了。何大自己也埋怨起他娘来,“你就不应该把她锁猪圈的,人跑了就跑了,还杀了头猪。”
“儿子别闹,她身上有伤,跑不远的。娶她花的钱亏不了。”老太婆安慰着她儿子,“等找到了,一定要打断她的腿才行,咱们花了钱娶回来的,可不能叫跑了,还要叫她赔猪给咱。”
孔墨一直跑到心脏在胸腔里不堪重负的时候才停下来,躺倒在杂草地里,乱七八糟的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对她也没有好印象,胆怯,愚昧而又刻薄的人,回忆里她也经常挨父亲的毒打,然后就到自己跟前哭,不敢骂她的好老公,转头就来指责自己,他的怜悯、同情被硬生生的磨成了嘲讽、烦躁,自己也成了她嘴里暴戾的坏种。
“怎么,不敢反击打你的人,也不敢跑,在这里向一个小孩颐指气使,你是享受上了这种生活吧,那你活该像沙包一样被打。”孔墨记得他说过这话,虽然当时奶奶冲上去堵他的嘴,但是这话还是吐露出去了。
孔墨躺在那里,喘着粗气,心中杂七杂八的念头充斥着心。“什么神定之人的女儿,云叶,你这样自欺欺人,自甘堕落,还不如王莪那个装疯卖傻的蠢货。”心跳的厉害,每次吸气,都感觉空气撕裂着肺管子,双腿沉重、酸麻的厉害,他就这样在草丛里趴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才站起来走夜路的。
到达平顺亭宗灵宫的时候,刘君翎在看到孔墨的消息后就掠了出来。
刘君翎的身形矫健,如同一阵风般掠过楼阁,翻过城墙,宗灵宫的古朴建筑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宁静,但刘君翎的心却无法平静。他终于还是来找自己了。
“朋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和那些外国人一起共事,一定很麻烦吧?”刘君翎看上去很激动,“来了就不用走了,我这就找人安排房间,你安心住着就好。”
孔墨跟着他,随着他穿过一层层的防守线,来到了一处房间,这里摆着两个大书架,看着有点像书房,但是里面设置的电竞椅和电脑就又让这个房间有点不伦不类起来。
(要是好奇这里为什么会出现电脑这种现代科技,那也不奇怪,毕竟约翰·冯·诺依曼,电脑的发明人都过来了,还用担心他造不出电脑吗?)
电竞椅上一个少女嘴里叼着烟头,戴着耳机,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R一下,主手红刀切绿刀,接点燃,A,A,A,欧啦。真是天上降神兵,峡谷纵横太岁神。”少女激动地大叫着,“我这手厄斐琉斯怎么样?大杀四方呐我。”
“别理她,就一网瘾少女。”刘君翎讪笑着,“想玩什么,自己拿吧,不用太拘束。我去拿点甜品。”
孔墨环顾了一圈,就见刘君翎桌上放着的一纸文书,捡起来看了看,是下河村纵火案,这事儿并不复杂,又没有恶灵、邪祟之类作祟,也就是安排了人去处理下受害者,也就没有后话了,不过,王莪这个名字倒是出现了,存活下来的人都指认她是纵火犯。
“比预料中的有出息,搞得动静挺大。”孔墨放下了手里的文书。
“你对这些事务感兴趣吗?”刘君翎进来后,看着他问道。
“没接触过,不过是好奇,这种事件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像这个纵火案,就是普通人之间的纠纷,只要把活人救助一下,搭些帐篷,送些物资让他们重建村子就行;要是撞上邪祟,那就得调集人手诛邪了。”
“那不通缉纵火犯了吗?”
“没那闲功夫去抓一个普通人,反正离了村落,一个人在外面又活不成。”刘君翎叹了口气,“兵灾,猛兽,妖邪,我们庇护的地方麻烦多着呢,律令也就不去约束普通人了,主要就针对一下修行者。”
那少女这时从电竞椅上弹起来,向孔墨自我介绍:“你好,听他说起过你,我叫诸葛小凡。”
“你好。”孔墨微微点头,对少女报以礼貌性微笑。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个诸葛小凡虽然看起来不拘小节,但能在宗灵宫中肆无忌惮的打游戏,想必也是有些来历的。
自我介绍完毕,她就趴电脑前面,又开始噼里啪啦的打键盘。
“那么,你们平时是如何处理那些邪祟的呢?”孔墨继续询问,他对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充满了好奇。
刘君翎坐了下来,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邪祟不同于常人,它们往往是由怨气、邪念所化。我们有专门的手段,可以对这些家伙进行灭除、封镇。”
“走吧。屋子也收拾好了,我带你过去。”刘君翎看了眼灵言信,笑了笑。
“谢谢。”孔墨由衷的感谢。
在奇浓嘉嘉普,孔任和贾言和一人捧着一部手机。(当然也不用太惊奇,因为史蒂夫·乔布斯也过来了。)
“哎呀,老了,打不动这新鲜玩意儿。”贾言和看着游戏失败的结算界面,放下手机。
“对了,他们恢复的怎么样了。后续的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孔任继续操作着游戏,问了句。
“伤势最重的就是巽风和离火,巽风还好,断臂已经用灵力重新构筑了,据他说能凑合着用;离火的内伤痊愈的七七八八吧,就是面具被划了个口子,再战斗下去报废的几率很大。”贾言和瞥了一眼孔任,“你还玩啊。”
“今天手感尚佳,上个铂金,以后可就没空玩了,我拉你一块儿。”
“说的也是。”贾言和拿起手机,进了排位。
“露娜可不简单,你小心点别断大。”贾言和提醒道,同时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准备进入游戏。
“放心,我有分寸。”孔任自信地回答,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手指在屏幕上舞动。
“不错嘛,有两把刷子。”贾言和满意地点头,显然对孔任的表现感到意外。
“哈哈,多亏了你的辅助。”孔任笑着回应,然后他收起手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我们还是得尽快回到正事上来。关于后续计划,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你那侄子。”贾言和叹了口气。
“虽然身体差了些,但是好歹是没有得癔症,这算是好事。”孔任也不笑了,“但愿他能没事吧,反正他没什么羁绊,暂时有动荡也牵扯不到他。”
“也好。”贾言和拿出一封灵言信,“该召集巽风他们六个了,我们现在要踢的,可是一个庞大的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