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张恨水只觉得耳朵一阵耳鸣闪过。
随后伴随而来的就是燕子那张怒红的面孔。
在他的印象当中，燕子是一个无比柔弱的姑娘。
哪怕欺负到她的头上，她也不敢反抗。
可是他伸手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上的确残留着火辣辣的刺痛感。
“你”
张恨水吃惊得话语都变得吞吐起来。
这就好像一个哑巴竟然可以开口说话一样。
“你敢打我？”
燕子的反常，使得一旁的程俊杰也惊掉了下巴，本以为自己会替燕子出头，可是燕子却打响了第一枪。
“我怎么不敢打你？”
燕子双手叉腰，气势如决堤的洪水蔓延上来，完全盖过了张恨水。
“你爹活着的时候，你就叛逆！”
“你爹死了，我以为你会懂事一点。”
“可你还是这样，我不仅要打你，还要骂你！”
瘦小的身躯，跟说出来的话语，造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芭比萝莉，可以举起两吨重的汽车。
“你”
张恨水完全没有还嘴的余地。
不等他说完，燕子继续吼道。
“你什么你！”
“你没素质，你不尊重人，你自私自利，你不为身边人考虑！”
“我”
“我什么我？”
“论辈分，我是你后妈，我也没义务养着你，我就不该溺爱着你”
张恨水还是第一次感觉燕子的嘴皮子如此利索。
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被人羞辱得还不了嘴。
渐渐的，燕子在反驳张恨水的话语当中找到了一丝感觉。
她开始剖析张恨水身上的问题。
“我知道，你从小没有母亲，老张对你放养，可是他也没让你饿着，没让你冻着。”
“可你呢？”
“你在乎的只有钱，只有老张的遗产，连老张的坟墓都不去看一眼，你有孝心吗？”
“还有，你对我是什么态度？”
“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我有说过你一句吗？”
“我也觉得是亏欠你了，所以就任由你乱来。”
“可你知道，我不是你的钱袋子，老子没有义务为你的错误买单！”
“你冷漠，你无情，你自私，你不懂礼貌，那也不是你从小缺少母爱的原因！”
“你就是想做一个烂人！”
“一个天底下最烂的烂人！”
寂静
周围的环境，从未如此寂静过。
燕子把这些天憋在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全部发泄了出来。
她大口喘着气，面前的张恨水被说得早已无地自容。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好像，一个严厉的母亲在教育孩子一样。
有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威严。
张恨水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女人管教过自己。
今天，着实体验了一回。
怎么说呢？
他不愤怒，也不懊恼，心里反而还有些欣喜，明明被燕子骂了。
可这个冰冷的世界有人在乎自己。
有人盼着自己变好。
有人要求自己讲礼貌。
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最基本的要求。
过了这么多年。
“母亲的唠叨”这个词，只能从别人的作文里听到。
而此刻，他也能在现实当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呵呵”
他笑了。
“哈哈哈——”
紧接着是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也出来了。
“老板，你真是狗蛋儿的朋友？”
“俺”
“不是在做梦？”
城中村的小院子里。
一个穿着职业装，气质出众的女人，挺立在中央。
她散发出来的气场，不是周围的穷人们可以比拟的。
可是她跟相同阶层的明珠不一样。
她并不厌恶这些人，而是浑身透露着一种亲和善良。
雅纯淡淡地笑了笑。
“狗蛋儿都跟我说了这里的情况。”
“美团把你们除名了，可是我们饿了吧平台正好需要人。”
“你们都是跑外卖的老手了，来我这儿正合适。”
“雅总？”
屋内，站点的站长柱子一眼就瞅见了雅纯。
他们在之前的会议上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很久之前了。
雅纯召集各个区域的站长，讨论给他们餐饮店送餐的事情。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因为给雅纯餐饮店送餐有风险为理由，坐地起价，要额外增加单价。
没想到，雅纯竟然自己搞了个外卖平台。
柱子的心里无比内疚。
连雅纯的眼神都不敢盯去。
当初是自己趁火打劫，而如今她却雪中送炭给自己。
“雅总谢谢你接纳俺这些弟兄”
柱子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低着脑袋走了过来。
雅纯犹豫了一下，似乎也认出了柱子。
上次在会议上，柱子还发过言。
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想到，要创办外卖平台这个主意呢。
“柱子，你跟你弟兄们的单价，我按照最高比例给，绝对比你们在美团赚得多。”
温柔的细言细语，让柱子羞愧无比。
哐当——
只见他在雅纯面前，直接跪了下去。
柱子一边委屈地哭，一边感恩地哭，两种情绪的眼泪，混合在一起，组合成了复杂的情绪。
“诶？柱子，你这是干啥呢？”
雅纯见状，要上去搀扶柱子。
柱子却感激涕零地说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上次俺们见你公司有困难，就坐地起价抬高单价，这次您还收留俺们。”
“俺柱子，就算是死，也要为您效劳！”
其余的河南弟兄们，见站长都如此感动，也纷纷放下了对雅纯的戒备。
看来有钱的人，也不都是坏人嘛。
企业家们，也不都是资本家嘛。
还是有好人的，还是有天理的。
明珠完完全全就是雅纯的阴暗反面，做事充满了心机，对得罪过自己的人，丝毫不留情。
即便是一群生活在底层的普通外卖员，也要赶尽杀绝。
雅纯将柱子扶起，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她并不怪罪柱子这些人。
而且外卖员去维权的新闻自己也看了。
这是一次抢占市场的好时机。
被美团抛弃的外卖员，可以到饿了吧继续跑外卖，而且单价更高！
完全可以把这一点当成一个热点新闻发布出去。
继续在舆论上压倒美团一头。
雅纯心中的策划瞬间形成，她有预感，自己的平台生意会越做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