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他又拉了一卡车的玩具来。”
“孩子们可喜欢他了。”
“他都快成咱这儿的孩子王了”
陈念慈说完微微笑了起来，尽量在王虎的哥哥王彪面前，保持一副淑女模样。
似乎是在为了将来做打算。
“哥，你还有事儿吗？”
而王虎则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语气催促地朝王彪发问。
似乎想让他赶紧离开，不要打扰自己的生活。
虽然王彪还想拿“王九”的事儿做做文章来教育“控制”一下王虎。
但看见陈念慈也在现场，便忍住了心中的念头。
“没事儿了，你们玩得开心。”
说完，劳斯莱斯的车窗缓缓关闭。
王虎目送哥哥的车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过后，他内心的怨气才逐渐消除。
“你哥哥，挺关心你的嘛。”
陈念慈想要进一步了解王虎的家庭状况，所以看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
“关心？”
“他只是关心他的生意！”
王虎表情十分不屑，语气之中都带着对王彪的嫌弃。
“慈善，也是生意吗？”
陈念慈不解地发问。
“对于某些人来讲，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是生意。”
“慈善是生意。”
“兄弟是生意！”
“就连假模假样地关心别人，装好人，也是生意。”
绝对不对任何人忠诚。
绝对不对任何人动真感情。
绝对以利益看齐。
这就是王彪。
或者说，这是王虎眼中的王彪。
“可是你不一样！”
陈念慈慢慢靠了过来。
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崇拜和欣赏，像是在寒冷的北极找到同伴那样。
心怀温暖地说道：“你真心喜欢孩子，你的心很善良！”
王虎一愣。
他甚至有些吃惊地看向陈念慈。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夸自己“善良”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此时此刻，在王虎的眼中，陈念慈显得那么特别。
她跟王虎不一样，没有奢求自己身上的东西。
钱，权，利益，在她眼中似乎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能够看到自己的本质。
“老虎可不是善良的动物。”
“他饿极了，会吃掉身边的一切动植物。”
“你觉得老虎善良，仅仅是因为没看到他饿极了的一面。”
陈念慈觉得王虎是在劝退自己，这是男女关系当中，典型的测试题。
对方越是这么说，就证明他的心里越在乎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越喜欢一个人，就越想推开他。
此刻的王虎，就处于这个状态。
“所以老虎应该被关在动物园里。”
“至少在动物园，他没有不用担惊受怕，每天都可以吃饱肚子。”
“吃饱了的老虎，不就是大号的猫咪一样吗？”
陈念慈微笑着，眼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她轻轻拍了拍王虎的肩膀。
二人的心境，在此刻合二为一。
王虎微微低下头，避开了陈念慈的目光，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他的心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动了，那种久违的温暖感觉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我妈她”
郊区的一栋老旧居民楼下。
李爱火带着唐龙缓缓走进了楼道里。
唐龙看着李爱火无比犹豫的模样，心中十分不解。
“牛局怎么了？”
自从牛爱花生病以后，意识开始变得不太清晰。
总是在过去与现在之间跳动。
分不清现实，更分不清回忆。
“我不确定，她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保持理智。”
“总之待会儿你见到她的时候，不要惊讶。”
李爱火提前给唐龙打了个预防针。
唐龙听后，心中也隐隐感到不妙。
在他的印象当中，牛爱花一直都是一位精明强干的女性，就算再不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直到李爱火推开大门的那一刻。
只见牛爱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迷离，脸上的表情随着脑海中不断变换的回忆而波动。
那种感觉，就好像敬老院里，那些患上老年痴呆的老头子一样。
唐龙悬起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自己的老上司，也是第一个提拔自己的领导。
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顿时觉得心里有些可惜。
牛爱花抬起头，目光涣散地望着唐龙，似乎在努力辨认着眼前的人。
“牛局，你的身体怎么样？”
唐龙蹲在牛爱花面前，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她愣了一会，嘴角微微抽动，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然后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迷茫。
“她已经半身不遂了，无法控制言语”
一旁，李爱火连忙解释。
唐龙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痛中夹杂着无奈。
“那她”
唐龙本想说，那她怎么跟赵刚锋谈判，让自己恢复职位。
可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毕竟牛爱花都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还忍心求她给自己办事儿吗？
那自己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师父，我妈帮不了你，我可以帮你。”
“说来说去，问题还是出在王虎那里。”
“只要我们能把王虎争取到手，事情就会有转机！”
提起王虎，唐龙瞬间就来了兴趣。
这个人很反常，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让他整个人的立场发生了巨大转变。
“王虎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爱火，你跟他不是兄弟吗？”
“怎么他反水了？”
说到这里，李爱火的眼神变得复杂。
“都是我的错”
“不过我相信，王虎的骨子里，是善良的。”
“我想把他约出来，然后好好聊一聊。”
唐龙听后，也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再看向一旁的牛爱花。
其实此刻他的心情跟唐龙是一模一样的。
都是把希望放在对方的身上。
李爱火把希望放在王虎的身上。
而自己却把希望放在赵刚锋的身上。
“我带着你母亲去一趟局里，希望能唤起牛局老部下的同情，还有赵局的同情。”
“虽然是卖惨，但我也无能为力了”
卖惨么
李爱火也不由得把目光放在自己的母亲身上。
从前的她，是个多么要强的人。
如今却
只能通过卖惨，博取别人的同情。
“李爱火，我”
唐龙的心里觉得有一丝不好意思。
但李爱火却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同意！”
“我同意你把我母亲带去警局卖惨！”
“只要能帮你做点事儿，我什么都答应你！”
李爱火也算是豁出去了。
这相当于，把她母亲最后的尊严拿出去赌博。
毕竟他们家，也仅剩这点东西了。
“沈墨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他是个好人，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
“而且我觉得我所做的事儿，不只是单纯地为了沈墨一个人”
“还是为了正义！”
李爱火的话，让唐龙心中震惊。
为了正义！
在生活和心理经受了如此多的磨难之后，他依然还会说出“为了正义”这四个字。
这一刻，李爱火的精神，仿佛化作了他最喜欢的神话人物，普罗米修斯那般不畏艰难，甘愿为正义而战的斗士。
“李爱火，我很佩服你。”
“真的”
唐龙目光敬畏地看向面前这个闪闪发光的年轻人。
在这个肮脏的城市里，充满欲望的都市里，很少有人能说出“为了正义”这四个字。
他们大多数是为了私欲，为了名誉，为了金钱，为了做了错事儿还要心安理得
李爱火的手里拿着一把火炬。
一把闪耀着人性光辉的火炬。
那把火炬，可以点亮整个城市的黑暗，点燃所有人心中的正义。
“你虽然丢掉了职位，但你比任何人都适合当警察”
唐龙继续说道。
李爱火也看向唐龙笑了笑：“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