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是沈墨身边最忠诚的人。”
“你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漆黑的屋子里，春日虎纲得意地坐在对面，他怯意地抖动着双腿，早已没了昨天狼狈的样子。
沈念被绑在椅子上，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说话都没了力气。
龙儿，笑笑，在哪里是他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我这辈子，最敬佩两种人。”
春日虎纲站了起来，他将手背在身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一种是死忠的人！”
“一种是戒毒的人！”
“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碰见这种人，自从我查阅了你的资料。”
周围的光线很暗很暗，沈念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空气里混合着大量的二氧化碳，让他的呼吸都越发困难。
这里就像一个没有窗户的地窖，令人窒息绝望。
“沈念先生，我想考验你对沈墨究竟有多么忠诚？”
“用你的女人孩子，还有这个！”
一枚蓝色的药丸，被春日虎纲捏在手里。
沈念心中震惊。
心里有无数的脏话想要喷涌而出，可是到了嘴边，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这辈子，见过许许多多的混蛋。
唯独眼前这个日本人，让他心生畏惧。
因为他超脱于江湖规矩之外。
至少蓉城本地的帮派懂得，祸不及家人。
可是这个该死的倭寇，直接抓住了自己的软肋。
“实话告诉你，舒心丸，是我们炼制的新药，我们靠这个赚钱。”
“沈墨查封了所有娱乐场所，让我们的药丸失去了所有市场。”
“真是个愚蠢的家伙，他没有他父亲一半头脑！”
春日虎纲的身上，似乎集齐了日本人所有的缺点。
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不同，沈念先生，你的女人需要你，你的孩子更加需要你。”
“而且你也是个毒虫对吧？”
“你知道这东西，有多么美妙，可以让你远离一切痛苦。”
他说着说着，就捏着药丸，一点点靠近。
沈念是色盲，在他的眼里，那蓝色的药丸，是火红火红的。
他想起了《黑客帝国》里面红蓝药丸的选择。
是吃下蓝色药丸回到残酷的现实，告别一切虚幻的假象。
还是吃下红色药丸，忘掉所谓的现实，做梦一辈子，哪怕活得不现实，但却快乐。
现在的他，极其痛苦。
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心中的欲望开始吞噬。
以前那些被自己忘掉的痛苦，犹如恶鬼一般，慢慢从腿上爬上来，缠绕着自己。
“哈哈哈，呜呜呜——”
鼻涕和眼泪，混合在一起，混乱的情绪，让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痛苦还是大笑。
春日虎纲，直接撬开了他的嘴巴，将药丸灌入了进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时光仿佛倒流。
他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看见了自己跟父亲对话的场景。
“哈哈哈”
“爸，我就是废物，你觉得丢脸了吗？”
“我不觉得我丢脸，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再废物，我没有去害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吸D吗？”
“我就是想让你感受一下，你贩卖出去的那些毒品，摧毁一个人，摧毁一个家庭的感受！”
安静的屋子，沈墨独自趴在桌子上休息。
昨晚的事儿，让他一夜未眠。
沉重的眼皮，让他的思绪昏昏沉沉。
“沈墨沈墨”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似梦似幻，他抬头看去。
发现眼前放着一个茶几。
沈临风竟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朝自己发问。
“钱和良心你总得选择一个”
久远的记忆，开始以梦的形式出现在眼前。
沈墨苦笑起来。
“如果人生的选择题，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现在面对的，可不单单是钱跟良心的选择。”
“许多难题，他没有选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他希望寻求答案，可是抬头看去，眼前的场景再次改变。
公园里，墩子蹲在地上，抚摸着怀里的猫咪。
“在大自然里，母猫会把体质较弱的猫咪丢弃，可是我的身体明明这么强壮，为什么我的母亲要抛弃我？”
墩子抬头看向沈墨。
沈墨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这真的是梦吗？
真的是回忆吗？
为什么如此真实？
我这是，到底怎么了？
场景再次变幻。
这一次他看见的，又是一个幽灵。
鲁力躺在病床上，脑袋缠着绷带。
他缓缓睁开了眼。
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自己。
自己也平静地看着他。
三个死去的人，见证了自己一路上的成长。
他们的死，自己永远都会铭记。
“爹，墩子，鲁力”
“我现在很孤独”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的悲伤，让沈墨的眼角湿润。
他的身体一抖，幻境消失，抬头看去。
发现自己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房屋里。
身边没有一个人。
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由得发问。
我这是怎么了？
突然觉得好伤感？
以前的往事，一件一件地在梦中出现。
他心里恍然。
转眼之间，回到了此刻。
眼前的麻烦，一个个砸向自己，他也不得不管。
沈墨起身，来到卫生间，用冰凉的自来水打湿面庞，似乎想要掩盖泪痕。
抬头看向镜子的那一刻，却看见了一张苍老的面孔。
他惊得后退。
再一眨眼，随后出现了自己的脸。
沈墨连忙回复自己的心境，对着镜子发问：“我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怎么感觉怪怪的？”
临死的大象，会自动离开族群，寻找合适的墓地。
这种神奇的第六感，在人的身上也会得到应验。
莫名地流泪，看见未来的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预示着接下来的事情，将会给予沈墨沉重的打击。
沈墨对着镜子，用手捋了捋额头上的白发，发现白发开始渐渐蔓延，他无奈地苦笑。
“你的命，究竟有多苦？”
镜子当中的自己当然不会回答。
但镜子外的沈墨，却深知这个答案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