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些天的休养,封如宗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
不过之前面对着甲等大妖时所承受的压力过大,伤势也过于严重,因此若想要彻底康复,肯定还需要继续再修养一段时日。
但剩余的这点伤势已经不影响封如宗在城内高来高去了。
所以骤然间得知清河崔氏来人的消息,封如宗一点也没有乘轿前往的意思。
整个人当即跃身上房,踩着沿途所有建筑的屋顶瓦砾,如大鸟一般的朝着城主府的方向飞掠而去。
镇妖司东武城分部和城主府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如果是乘坐轿辇的话,依照着轿夫前行的速度,大概只需要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便能从分部衙门抵达城主府了。
至于像封如宗这般高来高去的直线前去,耗时则差不多可以缩短十倍。
谁让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呢?
封如宗没有直接飞掠进城主府的院内,而是在城主府的大门外落下。
将衣衫和发髻整理干净,伸手敲响了城主府的大门。
很快,大门被从内拉开,由管家将封如宗迎入了府衙。
城主府不仅仅是城主居住的地方,同时也是城主日常办公、召见下属的地方。
正常来说,在城主府内办公的官吏们,只能在府衙的前庭活动。
非得到城主本人允许的情况下,绝对不能擅自进入府衙后宅。
毕竟是内眷安顿之地,外人当然要主动避嫌。
偏偏此刻引领封如宗进入城主府的管家,却带着封如宗直接略过了前庭,径直往后宅走去。
眼看着就要穿过门廊、步入后宅之中,封如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左城主是在后宅接待的崔氏来人?没在前庭客厅接待?”
管家脚步不停的恭敬回答道:“禀镇妖使大人知晓,崔氏此次带队者,和家主大人有亲戚关系。按辈分来算,主母为崔氏此次带队之人姑母,于是家主决定在后宅接待,以示亲近。
不过只接待其一人,至于崔氏省亲团的其余人等,都已经安顿到了城内客栈暂住。接下来的这些日子,直至崔氏省亲团选完戏班、正式启程之前,其人都会一直在后宅居住。”
封如宗恍然,心下顿觉轻松了许多。
有亲戚关系就好!
能直接被安顿到后宅居住,说明亲戚关系肯定在五服之内。
若放在普通百姓之家,那其实只有二服、至多到三服的关系会很亲近。
可在权贵之家、乃至于五姓七望这个层次,就完全不一样了。
凡是没出五服的,都可以算是至亲!
封如宗和东武城城主左见的私交是极好的,两人称得上相交莫逆、有通家之好,自然知道左见跟清河崔氏有姻亲关系。
事实上,不只是左见。
能在清河郡里为官,特别还是坐到了一城之主这般地方大员的位置,想要同清河崔氏没有任何关系,基本不可能。
真正让封如宗放松下来的,是清河崔氏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隐隐表达出来的态度。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安排直系子弟带队省亲,是为了展示清河崔氏对于之前所发生事情的重视。
而挑选的直系子弟,又偏偏是左见的侄子,清河崔氏显然在借此表明他们并不想针对此事大动干戈的立场。
互相之间达成个默契,尽快以各方都能接受的论断来结束此事,应该是清河崔氏目前最想要看到的结果!
脑海中浮现着这些想法,封如宗在管家的带领下已经来到了后宅的会客厅外。
东武城城主左见,此时正坐在会客厅内的主位上,陪着旁边客位上的一名年轻男子聊着天。
左见的夫人也侍奉在侧,满脸微笑的同年轻男子说着什么。
随着封如宗步入了会客厅内,左见的夫人便立刻起身,先跟封如宗见了礼,又和年轻男子告罪了一声,这才在身旁侍女的相扶下,转身款款离去。
“哈哈,你来的倒是快。安知,这位就是封如宗,镇妖司东武城分部的镇妖使,也是我的挚友。如宗,这位是崔安知,清河崔氏直系子弟,从姻亲关系来说,是我侄儿。”
左见笑呵呵的同样站起身来,一边迎接封如宗,一边开口介绍道。
年轻男子闻言,赶忙朝着封如宗拱手道:“晚辈清河崔安知拜见封大人,刚刚才听姑父讲起和封大人之间的往事,晚辈年纪尚浅,未亲身经历过那些江湖险恶,但只是耳闻,便已心神激荡、情难自己。晚辈接下来还要在姑父这里盘桓多日,或会常去叨扰封大人,望封大人不要见怪。”
封如宗立刻回礼道:“贤侄言重了,若贤侄真对那些陈年旧事感兴趣,尽可随时来问,我只会心生欢喜,何来叨扰一说?”
嘴上这么说着,封如宗心里面的大石则是彻底落了地。
他对崔安知的称呼是要根据崔安知的态度去决定的。
如果崔安知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么有清河崔氏在后面支撑,他即便是镇妖司的分部镇妖使,也只能伏低做小,以下官自居。
可既然崔安知没有拿乔摆谱,表现得非常谦逊,叫左见为姑父,又对他自称晚辈,那他便完全可以用子侄辈去称呼崔安知了。
从这种态度的呈现上就可以得出明确的结论,他方才的猜测没有问题!
清河崔氏确确实实不打算大动干戈!
“那晚辈就先谢过封大人了。不过有件事,得提前跟封大人讲明。让姑父遣人去通知封大人,是晚辈的主意,因为此次前来东武城,家父言明让晚辈务必去一趟郭府,实地看看郭府的情况。
同时还要问清楚郭府灭门惨案的全貌,从头至尾,不能有任何遗漏。希望封大人可怜晚辈,不要用上表神都之奏章内容搪塞,而是据实已告。令晚辈回到郡城后,可以同家父坦然复命。”
崔安知再次拱手行礼,同时朝着封如宗九十度鞠躬。
封如宗心下凛然,深深的看了崔安知一眼后,笑着点头道:“此乃正理,贤侄勿虑,关于郭府的案子,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