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村东头的老赵家没了。”
“老赵家？”姜凝月疑惑不解，姜妮解释道，“他家闺女叫赵娆，来过咱家。”
“好像……有点印象。”
姜凝月点了点头。
王珍继续说道：“然后，他婆娘跑了。家里就一个瘸腿的老婆子带孩子，太惨了。”
“没人管吗？”
“谁管啊，大家过得都不好。”
“……”姜凝月皱了皱眉，“那个赵娆，现在上几年级？”
“高二了。”
“高二？”
姜凝月起身道，“姐，你和我去趟她家。”
“干啥去？”王珍疑惑不解。
“我去看看。”
姜凝月说了一句，向外走去，姜妮起身连忙跟上。
“这孩子，现在怎么风风火火的。”王珍吐槽了一句，继续干活。
二人一路向东，姜妮好奇道：“你要给她钱啊？”
姜凝月微微皱眉，“看看吧，怎么也得让孩子把书读下去啊。”
“嗯……”姜妮沉默着，没有说话。
二人一路向东，来到靠山坡的位置，在山脚下找到了一个土坯房，破败的围墙，陈旧的院门。姜凝月推门走了进去，院子里一个脸冻得通红的少女正在费力的劈着柴火，小手冻得通红。
听到有人进来，少女抬起头看向外面。第一眼她就看到了光鲜亮丽的姜凝月了，她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少女有些自惭形秽。
“你们找谁啊。”
赵娆低着头，声音显得有些小。
姜妮笑着说道：“小娆不认识我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娆抬起头，“妮儿姐。”
“嗯。”姜妮点头，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姜凝月，“她呢？你还认识吗？”
赵娆大着胆子看向姜凝月，面前这个女人比海报上的女明星还要好看，不过，面前这个女人越看越眼熟，“月月姐？”
“诶。”姜凝月微笑着伸出手，捏了捏赵娆的小脸。
赵娆有些不好意思，“我脸有点脏。”
“你爸什么时候出的事？”
“今年过完年就不行了。”
赵娆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亦或者这段时间被人问起太多遍了，“四五月份人就没了。”
“那你阿妈呢？”
“阿妈说要出去一趟，就再也没回来。”
“哦。”姜凝月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在当地并不少见。在偏远地区的农村，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一部分女人就会选择抛弃女儿改嫁。毕竟，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儿，这样的生活的确非常艰难。
“政府对你家的情况，没有表示吗？”
“有的。”赵娆点头道，“乡里领导知道后，就和我学校说了，学校免了我的学费和住宿费。”
乡里是没有高中的，只有县里有，去县里上学自然要住宿。
“哦。”姜凝月听后点了点头，“你想上学吗？”
“想上。”
赵娆注视着姜凝月，眼神中闪烁着坚定，“我想和姐姐一样，考出去。”
之前赵娆就经常听旁人提起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姜凝月，现在亲眼看到姜凝月的蜕变，自然更坚定了她要好好读书的想法。
“好。”
姜凝月从包里拿出了钱包，这些现金是她专门取出来的，专门应对老家不能扫码支付的困扰。她拿出一叠钱，大概两三千的样子，也没仔细数，就递给了赵娆，“这是姐姐给你的助学金，你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谢谢姐姐。”
赵娆接过了钱，冲着姜凝月鞠了一躬。
这个年龄也不懂得推脱，还有赵娆是真的缺钱。
姜凝月摸了摸她的脑袋，“人生就是如此的艰难，冲破这些阻碍，你会收获千锤百炼的自己。加油吧。”
“嗯。”
赵娆注视着姜凝月，眼中闪烁着泪花。
姜凝月和姜妮离开了，返回了家中。
此时王珍正在做饭，姜凝月凑了过去，“这是什么？”
“兔子肉炖排骨。”
姜凝月：“……”
糟践了我买的精排。
姜凝月强忍着吐槽的欲望，脱下外套帮忙。
晚上，等到吃饭的时候，姜肃才慢悠悠地回来，“来闺女，给阿爸倒上！”
姜凝月拧开酒瓶，给姜肃倒上了一杯酒。姜肃闻了一下，打了个哆嗦，“香！”
姜肃嗜酒如命，今天中午没喝酒姜凝月还感觉奇怪呢。
不到20分钟，小半瓶酒姜肃就自己喝肚子里去了。
王珍吐槽道：“你自己也能喝那么多。”
姜肃笑道：“嘿嘿，这是好酒，我可不和他们一起喝。”
说着，姜肃看着茅台的酒瓶子，又看了看姜凝月，“小月你还真有出息了，我和你阿妈还说呢，如果你今年再考不上，就让你回老家结婚。今年还有媒人说媒呢，县城里的一个厂子老板的儿子，出十六万彩礼。”
姜凝月听到这话火腾一下上来了，这种不拿人当人的语气真是让姜凝月难受。
看到姜凝月脸色变了，王珍连忙说道：“你别喝点酒就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
姜肃大着嗓门说道，“女儿不就是赔钱货吗？长大了赶紧嫁出去不就完了？”
姜凝月慢悠悠地说道：“按你说的，我给你20万，你以后就别管我了呗。”
“胡说八道！”姜肃骂骂咧咧道，“我是你爹！”
姜凝月冷笑，她都想要掀桌子了，“你别拿出这么一副架势，我不吃这一套。”
“啪！”
姜肃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杯子都倒了，筷子也掉在了地上，无能狂怒。
姜凝月直接站了起来，“砸！有本事你把家砸了！”
姜肃听后举起茅台的酒瓶子，最终还是没舍得砸下去。
就在全家剑拔弩张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剧烈地敲门声，
“咚咚咚！老姜！你在家吗？！”
“来啦！”王珍拍了拍姜肃，连忙走了出去。姜肃冷着脸瞪着姜凝月，姜凝月平静、冷漠地注视着姜肃。
姜肃感觉自己有些不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了，以前的时候，自己一生气全家都不敢大喘气，现在姜凝月刚上班就敢和自己叫板了。
“哎呀，村长，你怎么来了？”
“哈哈哈，这不是姜记者回来了吗？乡里领导非常重视，这不乡长亲自带着东西来看看姜记者。”
“哦哦，小月啊！在家里呢。”
几人走进了屋子，姜肃原本醉醺醺的样子立刻清醒了几分，脸上多了几分谄媚，“乡长。”
乡长是姜肃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了，在此之前，乡长从来没搭理过姜肃，但是今天，乡长非常热情和姜肃握手，“老姜同志，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嘿嘿。”姜肃嘴笨，也从没见过这个架势，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相较于热情的家人，姜凝月的则反应平平。乡长也没多想，人家是和省领导谈笑风生的，自己这个小小的乡长又算什么呢？
“姜记者今天刚回来吗？”
“对。”
乡长和姜凝月尬聊的时候，村长把姜肃拉到了院子里，低声问道：“老姜，我刚才可是听到了，你是不是又训小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