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眉黑衣人一招得势,甚是得意,现出身形。
只见他右臂缠着纱布,渗出一片血淋淋的红色,居高临下,警惕地望着那堆扬起的尘土。
“呵呵呵!”
“桀桀桀!”
“天下太平——”
“一见生财——”
人未到,声先至。
一道黑影,一道白影,从弱水潭飞出,竞相缠绕,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最后在弱水潭前停下。
黑者头戴黑色高帽,上书“天下太平”。身穿黑袍,体型矮胖,面部青黑,右手抓黑镰,左手拿黑色枷锁,臂上缠着黑漆漆的铁镣。
白者头戴白色高帽,上书“一见生财”。身穿白袍,体型高瘦,面部惨白,右手抓白镰,左手持白色魂幡,臂上绕着白森森的锁链。
“黑白无常?”浓眉黑衣人心里嘟哝着,眼神却丝毫不敢松懈。
“何方狂徒,竟敢破坏无常观?”白无常口吐长舌,声如狐鸣不知从何发出,阴森刺耳。
“本帅行使公务,还请地差通融见谅。”浓眉黑衣人虽拱手相称,但态度上有些傲慢的成分。
“还道是哪儿的天神天将,原来是地煞啊!桀桀桀!”白无常特地在“地煞”二字上加重语气,极尽调侃之意。
地煞本是天兵,因犯了天条而被贬入人间界,听命天庭,执行天道,修满功德方可重回天界。
黑白无常是鬼差,属地兵编制,比天兵低了几等。然一界九等,一等又分九级,天兵和地兵的待遇真正就是天壤之别。
所以地兵对天兵是羡慕又妒忌,慨叹天道不公:大家本事都差不多,怎么命运却如此不同?
白无常故意用“地煞”来强调浓眉黑衣人是犯了天条之人,没什么了不起,极尽侮辱意味。
“谢必安、范无咎,既然识得本帅,识相的,快快让道。”浓眉黑衣人自然感觉极其不爽,直呼其名,说话毫不客气。
此时地上烟尘散尽,却不见了图阑珊的身影。
原来她虽侥幸躲开了浓眉黑衣人的冲拳,但也被拳气所伤。
在那一截飞檐塌落之际,忍痛闪身进了主堂,本想稍微调息之后再伺机发起反击,却听到了黑白无常的声音,于是干脆屏息隐蔽起来,静观其变。
“阿春,你还真当自己是天兵啊,别以为我兄弟倆怕了你。今天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可得跟你好好算算帐。”白无常也不装了,对浓眉黑衣人发出警告。
原来这浓眉黑衣人叫阿春。
“谢必安、范无咎,你们可想好了,妨碍天兵办事是什么后果吗?”阿春自视甚高,被人一顿抢白,心里很不痛快。
“妨碍天兵办事的后果我们自然知道,但无常观是咱哥俩的飞升之地,被你破坏成这样,总得有个说法吧?”
“天兵办事就是说法。废话少说,你办你事,我办我事,各不相干!”
原来阿春已看出,黑白无常的出现,只不过是来勾收刚死掉的那三个乞丐的魂魄,并非针对他而来。
“七爷,多说无益,开干。”一直没开口的黑无常发话了,声音像在敲一块破锣,好不容易敲响,却又戛然而止。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露出诡异的笑容,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既然如此,那就先会会你这地隐星。”白无常桀桀怪笑着,挥动追魂幡,一股强大的阴风刮起,无常观周围顿时暗了下来。
“想与本帅作对?凭你们两个还不够格!”浓眉黑衣人虽然受了伤,但依然气势如虹。
他知道隐形术对黑白无常无用,只能硬刚。于是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冲向黑白无常。
然而,这道刚猛异常的攻击却被黑无常的枷锁一闸,轻松化解。
黑无常舞动黑镰,白无常舞动白镰,同时击向阿春,将他笼罩在一片黑白相间的杀气之中。
阿春毕竟受了伤,这一交锋便处于下风,但自尊心极强大他岂甘认输。
“飞石爆裂!”
他怒喝一声,本就魁梧的身形又暴涨了几分,身上的黑衣被震成碎片。块块隆起的肌肉被黑白双镰不停轮番刮过,硬是没有丝毫损伤,最后反而将双镰弹开。
“好功夫!”白无常将白镰收回,跳出阿春的拳风范围。
“我就不信了!”黑无常挥舞黑镰又待再上,被白无常拦住了:“八爷,正事要紧。”
“哼!”阿春收起煞气,冷冷地看着黑白无常。
“地隐星,咱们做个交易吧。”白无常提议说。
“……”阿春并不答话,下巴一挑,让白无常继续往下说。
“将堂内那姑娘让我们带走,今日之事一笔勾销,你拆了这无常观我们也不追究,如何?”
此话一出,不仅阿春吃了一惊,连藏在主堂内的图阑珊也吓了一跳。
原来黑白无常此行不是为了那三个乞丐,而是为了图阑珊。
原来黑背无常早已发现图阑珊躲在主堂内,却也不动声色。
他们见阿春和图阑珊都已受伤,担心再晚出现图阑珊被打死回去不好交代,于是便出来虚张声势,本想让受伤的阿春知难而退,好将图阑珊拿下,不曾想这阿春竟如此顽固不化。
“哦,原来你们的目标是她啊。抱歉,恕难从命!”
阿春很干脆地拒绝了与黑白无常的交易。
“地隐星,你有伤在身,斗下去你占不到便宜,何必一定要鱼死网破呢?”白无常劝说道。
“哈哈哈,七爷八爷,倒也不是本帅不给你们面子,也要看看人家小姑娘越不愿意啊,你们说是不是?”
阿春也感觉跟这两鬼差打下去只会伤上加伤,还不如缓一缓,拖延一下时间,等阿秋和阿冬两姊妹回来再说。
“既然春帅表态,那就好办了。”白无常与黑无常对视一眼,继续说:“待会我兄弟俩办事之时,请春帅可不要插手!”
“手”字未落,黑白无常已化作一道黑影和一道白影,飞向主堂。
躲在墙后的图阑珊大呼不妙,炁随轮转,快速地往后撤。
“轰——”在她向后跃起的一瞬间,槛窗被黑白无常撞破,木榻板的碎片随着黑白两道残影四散飞射。
她已推到了那扇破门边,而黑镰白镰一左一右舞得密不透风,封死了她逃跑的所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