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天的惨烈场面,阿秋悲愤难抑,抱着双膝痛哭不已。
阿夏为什么要杀梦婆?七十二地煞又是干什么的?
秦时明一肚子的问题,但见阿秋哭得像个泪人,又见图阑珊频频摇头暗示他不要问,只好将问题又咽了回去。
地上的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吊在火苗上方的铝锅,噌噌冒着热气,水已烧开。
大家都没心情加柴,火光不久就变小,殿内慢慢暗了下来,只剩下堂前的两盏长明灯,发出微弱的光。
周围一片死寂,连夜虫都停止了鸣叫,仿佛全世界都在为刚才的悲惨故事而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传来公鸡打鸣声,万物才被唤醒,晨曦微熹,大地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
白光穿过宫观山门上破开的大小缝隙,被殿内的微尘勾勒出条条白练,笔直地打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图案。
“咕噜、咕噜……”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咕叫,惊醒了殿内三人。
阿秋独行经验丰富,马上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两块压缩饼干,分了一块给秦时明。
两人就着铝锅里半温不热的水,吃下了饼干,然后又打坐运气,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不少。
“阿秋……”
“我没事。准备行动吧。”
秦时明本想问问诸如“阿夏为什么要杀梦婆?七十二地煞又是干什么的?”之类的问题,却被阿秋答非所问堵了回来。
“好吧,准备行动。”
秦时明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表示赞同。
“下面商量一下行动安排。昨天你也试过了,弱水冰寒刺骨,凡人肉身根本经不住,所以我们得使用真元潜凫。”
阿秋边踱步边说。
“但我们三人不能同时过去,需要一人留下看守肉身,避免被人移走或破坏。谁留下?”
秦时明和图阑珊对视了一下,头脑飞快地思索着。
阿秋肯定是要过去的,只有她去过荒泉;秦时明也肯定是要过去的,只有他与吕海棠有过接触;图阑珊最好也过去,她的修为最高,出什么事可以有个照应。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决定阿秋带秦时明过去,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不要勉强,能躲则躲,能逃则逃。
“图姑娘,放心吧,我一定尽我所能保他周全。”
阿秋拉着图阑珊的手说完,又转头给秦时明分配任务。
“你去找些干草和枯枝叶,铺在弱水潭旁的迎仙亭,我们的肉身就放在那里,正好可以用弱水的低温来保存。”
“哦!”秦时明屁颠屁颠地忙开了。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阿秋回过头,郑重地交代图阑珊说:“堂前那两盏长明灯一定不能灭,切记!切记!”
“嗯,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长明灯的。”图阑珊点头应承。
阿秋来到城隍像前,虔诚地双膝跪下,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什么,念完后又磕了三个响头。
另一边,由于山顶人迹罕至,枯枝败叶到处都是,加上秦时明行动利索,一张由枯枝干草堆叠起来的“床垫”就出现的迎仙亭内。
阿秋看到刚好可以躺两人的“床垫”,羞得面红耳赤;图阑珊也是抿嘴皱眉,浑身不自在。
“怎么啦?挺舒服的啊!”
秦时明翻上“床垫”,滚来滚去演示“床垫”的舒适性。
“你怎么能……”图阑珊正要出言指出秦时明的不当之处,被阿秋打断了:“算了,将就吧,这死脑筋……躺一边去,别动!”
阿秋尽量靠外,挨着秦时明躺下。
“你们到底怎么啦……”秦时明侧身问道。
“别动!别说话!”阿秋警告他说。
秦时明马上闭嘴,学这阿秋的样子,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平躺下来。
两人闭目调息,不出片刻便唤出了真元。
三个真元聚在一起,这样的场景大家都不陌生,自然地相互告别。
“陌寒、秋姑娘,一切小心。”
“小图,你也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图姑娘,我们快去快回。”
一切准备就绪,阿秋和秦时明相继跃入弱水潭。
平滑如镜的水面,在两人的真元直插而入时,竟一点水花都没有,只是出现了两个状如人体横截面的空洞,就像是碧绿色的抹茶奶油蛋糕上,被插入一根透明的吸管,吸管的横截面清晰可见。
待两人完全入水后,随着脚部横截面撑开的空洞闭合,水面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图阑珊看着翡翠般的弱水潭发呆,心中隐隐不安。
“吱呀——”一声,宫观的山门被人悄悄推开,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鼠头鼠脑地摸了进来,正是昨晚被吓跑的两人。
“老大,真的没事吗?”其中一个带着破油毡帽的矮子边张望边怯声问道。
“老幺,跟着我就好,我心里有数。”另一个长着络腮胡子、浓眉毛的高个子说。
他发现了已经熄灭的火堆上的铝锅,过去掀开一看,见只是一锅清水,气得一脚将铝锅踢得老远,被水溅了一裤腿也不在乎。
“老大,看,这里有货。”
油毡帽两手分别提着一个旅行背包和一个宠物背包,兴奋地邀功。
“嗯,不错,我就说有货吧。”
络腮胡一把将旅行背包夺过来,也不拉拉链,掰着两头用力一扯。刺啦一声,一套红色的运动服以及一堆饼干巧克力零食掉落出来。
他以同样的方式扯开另一个背包,“喵”的一声,一只猫蹿出来,很快躲入供台下不见了踪影。
“哼!”络腮胡毫不在意,将背包扔到一边。
“老大,尝尝这洋玩意。”
油毡帽把运动服上衣的两只袖子打了个结,将零食都装在里面,挑了一块巧克力递给络腮胡,自己也迫不及待剥开一块扔进嘴里:“嗯,好吃!好甜!”
络腮胡子嚼了两口就吐了出来:“忒!什么玩意,甜不拉几的,小孩儿玩意,不如来根烟实在。别顾着吃吃吃,再找找看有什么好货。”
两人上上下下翻了一遍,连供台上的几个破碗破碟也没放过,巴拉下来摔碎了才解恨。
直到再也没找到什么其他东西,两人才悻悻地来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