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方驾驶警用摩托载着秦时明，专抄小路走，很快就到达了状元村那个“丫”字路口。
还没等安大方将摩托车停稳，秦时明就跳了下来，朝那栋三层小洋房奔去。
安大方将车草草停在路边，紧跟秦时明身后。
整栋楼被警戒线围着，一楼的杂货店门前满地的玻璃碎片尚未清理；二三楼的落地窗玻璃尽碎，只剩下两排铝合金框。
“干什么的？这里被封锁了，不能进。”
还没等秦时明靠近警戒线，旁边出来一个人将他拦住，不让他进去。
身后的安大方跟上前，掏出证件在那人眼前一晃，示意两人是一起的，那人才放行。
“那猫在几楼？”秦时明边走边问。
“走，上二楼。”安大方拿出随身带的强光手电筒，走在前面：“你还没说呢？干嘛这么着急一只猫？”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不好的预感让秦时明焦灼得手心冒汗。
穿过一堆零散的杂物后，两人找到了上楼的走火通道。
洋房的消防楼梯很窄，仅容一人通行，应该是后期临时加装的。
两人一前一后在逼仄的楼道里向上走，脚步声显得特别响亮，一阵阴风吹来，秦时明打了个喷嚏，屋内传来“噼啪”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安大方警觉起来，做了个手势让秦时明别动，右手随即摸向腰间，却想起今天不是执勤，没有带配枪，只好随手抄起根棍子。
安大方以专业的身法，从楼梯转角处闪身而出，快速地用强光手电筒扫视屋内的情况。
屋内空无一人，尽是已经被破坏了的家具和一地的杂物。
破衣柜旁的一叵黄尘和一截断木，可以断定刚才的动静是断木终不受力掉在地上所发出来的声响。
“安全。”安大方松了口气，让秦时明进来。
“猫在哪儿？”秦时明无暇顾及其他，只想确认心中的预感。
“应该就在窗边的墙角！”安大方凭着记忆说。
秦时明蹲下来，拼命地开始刨挖那堆木板、纸皮、织物和碎玻璃混在一起的杂物，十指都被划破了也无暇顾及。
但直到木地板都露出来了，也没见到有猫。秦时明心中一丝失望夹着一丝庆幸。
“这里没有，你没记错吧？”秦时明此时才感受到被划破的指尖传来的疼痛。
“理应是在那里的，可能被取证的同事移动了，周围找找看。”安大方说着，拨了个电话跟同事做确认。
电话那头回复说的确实见过一只死猫，因为是生物体，就只拍了照，没有带回证物室。
安大方让对方把猫的照片发过来。秦时明一看，心里瞬即凉了个透——照片中正是那只狸花猫。
小图肯定是那天从看守所里出来后，就开始追查吕海棠的下落，一直追查到这里，然后跟光头他们发生缠斗，最后不敌身殒。
一想到这里，秦时明后悔恨得后牙槽几乎咬碎，指关节捏得嘎吱响，挥拳砸向了旁边的破衣柜。
这下房间里唯一还立着的家具也应声倒下，碎木断板散落一地。只剩柜顶还是平整一块，失去支撑后平落在地。
遍寻不见的狸花猫就在这柜顶。
秦时明蹲下抱起了小猫的尸体，全然不顾自己会对猫过敏。
“小图！”秦时明将猫摇晃了几下，反复叫唤：“小图！小图！”
小猫没什么外伤，也没了声息，但感觉尚有体温。秦时明赶紧脱下衬衣将小猫包起来。
“这是曾在所里出现过的那只猫？”安大方见秦时明如此着紧，料想背后的事情非同一般。
秦时明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安大方。
“小图？”安大方指着猫说：“它叫小图是吧？是你养的？”
“阿嚏！阿嚏！阿——嚏——”秦时明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浑身开始发痒。
“你帮我拿着，先带回去再说。”秦时明赶忙把猫递到安大方手里。
安大方疑惑地看了看秦时明，又看了看小猫，最终也没说什么，接过小猫就下楼。
二人一路无言，回到了胡翠萍家里。
胡翠萍已经张罗了几个菜，正在焦急地左顾右盼，见二人回来，欣喜地迎了出来。
“怎么？怎么还带了只猫？还是只死猫？”胡翠萍伸手探了探，不解地问，一看秦时明周身起红疹，就埋怨起来：“哎呀，才刚褪不久，怎么又染上了？你怎么就不能警醒点呢？”
说罢，胡翠萍在边柜的抽屉里找出上次在医院开的、还没用完的药丸和药水，非要秦时明吃了和搽了才罢休。
胡翠萍本想将猫扔了，又拗不过秦时明，只好拿出一只藤篮，垫上毛巾，将小猫也安顿好，三人才终于围上餐桌开始吃饭。
“这只猫怎么回事啊？刚才走那么急就是为了它？”胡翠萍憋不住了，往秦时明碗里夹了块肉，埋怨道。
刚好安大方也很想知道，抬了抬眼，默默地扒饭。
“我……收养它……很久了。”秦时明只能编个理由。
“你……”知子莫若母，胡翠萍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你才醒来多久？而且你看你浑身的疹子，对猫过敏还养猫？”
原来他对猫过敏啊，安大方心想，终于明白了刚才秦时明硬塞小猫给他的举动。
“我说了你又不信，反正它是我的好朋友，对我很重要。”秦时明也懒得解释了。
胡翠萍与安大方对视了一眼。
这孩子，应该是植物人后遗症，有些行为已经不能用常规思维去理解。
“好吧，那你准备怎么处置它？不会要为它举办葬礼吧？”胡翠萍还不死心地调侃。
“明天我就把它扔了，行了吧？”
秦时明心里烦闷得很，放下碗筷，提着藤篮就上了楼。
见秦时明赌气离开，两人也无心吃饭了。
安大方边帮忙收拾碗筷，边说着秦时明的情况。
“小明好像有点……变化太大了，是不是还没完全康复？带他去检查检查比较妥当些。”
“这段时间没少往医院跑，该检查的都检查了，医生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胡翠萍摆手示意安大方到一边坐去，自己则麻利地收拾着。
“今天才刚请一了大师来做法，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萍姨，你要相信科学。还是再找医生看看吧，我认识一个很专业的脑科医生，到时带小明去看看。”
“再说吧，谢谢你，大方，小明就你这个朋友了。”
“萍姨，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大方又宽慰了胡翠萍几句，才告别离去。
胡翠萍凝视着楼上卧室的方向，眼中噙泪，又低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憔悴。
楼上的秦时明正坐在床上，看着藤篮里的小猫发呆。
恍惚之间，又听到洪声响起，只是他很确定，自己根本没睡。
“这小丫头还没死。”
“没死？”秦时明不是质疑洪声，相反他对洪声深信不疑，这两个字仅仅代表着他惊喜的情绪。
“怎么让她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