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多久了?”
“你这一昏睡又是三天,造孽啊,我还以为……”胡翠萍触到伤心处,止不住又哭了起来。
秦时明发现身体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虽然头还有些痛,但体力充沛,精气充盈,完全没有昏睡了三天的疲倦感。
“萍姨,小明哥。”门口闪进一个瘦弱的身影,是吕海棠,手里提着一个保温壶,“鸡汤来啦。”
“来来来,放这边。”胡翠萍接过保温壶,边忙乎边笑着说:“这老母鸡啊是我买的,可这老火汤啊可是棠妞熬的,快尝尝棠妞的手艺如何?”
秦时明接过胡翠萍递过来的汤,几口喝完,赞不绝口。吕海棠高兴得摇头晃脑,双马尾像拨浪鼓般摇荡。
几天过去,秦时明在二人的精心照顾下,身体恢复得很快,终于可以拆线了。
纱布被解开,胡翠萍看见秦时明左边太阳穴上留下一个两指甲盖大小的疤痕,当即心疼不已。
“哎呀,儿子啊,破相啦,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啊?”
吕海棠也围过来,对着伤疤仔细端详好一会儿,竟似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指着那道疤痕说:“很好看啊,萍姨,你看,多像一朵莲花?”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胡翠萍说着,取出手机,咔嚓对着那道疤痕拍了张照片,然后递给秦时明:“你自己看看像不像?”
秦时明接过手机。
乍一看,照片中的疤痕确实有些狰狞;放大细看,皮肤缝针的接痕造型,隐隐约约呈现出一朵盛开的莲花形状。
“你们真有想象力。”秦时明敷衍了一句。
“不好玩!”吕海棠见秦时明并不认同,嘟囔了一句。
办过手续之后,三人回到一木巷,却见一方脸男子坐在胡翠萍家门口的槛石上,无聊地抽着烟。
方脸男子一见三人,遂把烟头掐灭,站了起来。
“萍姨,你好!你们回来了?”
“安警官啊,怎么坐地上啊?来来来,屋里坐。”胡翠萍热情地将方脸男子迎进屋内。
“萍姨,你看着我长大的,跟以前一样,叫我大方就好了。”方脸男子人还未坐定,就关切地问道:“小明怎么样啊?”
“现在没什么事了,医生说还要观察观察,看有无后遗症。”
胡翠萍递给方脸男子一杯水,然后回头问秦时明:“小明,还有印象吗?这是负责咱街道的治安警察安大方,以前你们是好兄弟呐。”
秦时明老实地摇了摇头。
“大方,不好意思……以前很多事情小明都没印象了……”胡翠萍替秦时明解释道。
“没关系,萍姨。你们放心,我一定把那混蛋找出来,还你们一个公道。”安大方紧咬牙关,愤慨地说。
随后,安大方转身拿出笔记本说:“小明、小棠,事发当天你们俩都在场,是重要的目击证人,需要你们协助做下笔录。”
秦时明详细地讲述了当天的事情经过,尤其是光头的样貌特征,然后让吕海棠也做了些补充。大家都心怀希望,尽快破案,将光头他们绳之以法。
转眼一天就过去了。
吕海棠精神不是太好,三人吃过晚饭后便早早各自休息。安全起见,吕海棠还是暂住胡翠萍家,与胡翠萍同铺而眠。
秦时明回房躺在床上,思绪久久不能平复。
窗外又传来猫叫的声音。秦时明一转头,与正从窗台上冒出来的狸花猫对上了眼。
狸花猫似乎并不害怕,而是与秦时明对望,不时龇牙喵喵地叫,仿佛想说什么,可秦时明却完全听不懂。
狸花猫从窗台跃上书桌,慢慢地伸出前爪,试探着往秦时明靠近。见秦时明没什么大动作,就在床边蜷成一团,慢慢地不再有动静。
秦时明见野猫可怜,也没有驱赶它。躺平了身子,很快也睡过去了。
……
迷糊中,秦时明听到了一声叫唤:“宗主,宗主……”
秦时明循声探目,发现从白色的迷雾中走出一青衣少女。
少女身材娇小,身着青色绫绣裙。杏脸桃腮、颜如渥丹,一头乌润青丝,挽成垂鬟分肖髻,簪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芙蓉。
“宗主,在下是图阑珊,还记得吗?”
“图阑珊……”
“在下是无影宗弟子,您的徒儿啊。”
“我是宗主?”
“是的,宗主。”
“我如今身处何处?”
“您在……地囚?”
“地囚?我为何会在这里?”
“还不知道,徒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您,正要救您出去。”
“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出去?”
“徒儿已经查明……”
青衣少女正说着,白雾里声浪滚滚,似有异动。突见一把巨大的镰刀闪着乌光劈开白雾,骤然横扫出来。
“宗主小心!”青衣少女跃向秦时明,绵掌推出。秦时明只觉一股气压迎面而来,避无可避,身体急速向后飞退,顿时失去了知觉。
……
秦时明被一声幽凄的猫叫声惊起。朦胧间,他看见窗外一团黑影一闪而过。
秦时明急忙追出去,露台上已空无一人。
夜幕像张网,从四面八方向露台拉拢过来,周围泼墨般乌黑,伸手不见五指。
秦时明举目四顾,入眼皆是一片漆黑。此时正值盛夏,身体却感到彻骨的寒意。
半晌,浓墨渐渐散去,附近的万家灯火渐渐显现,秦时明身上的那股寒意才渐渐褪去。
视野终于恢复正常,秦时明长长地舒了口气。
“喵喵……”屋内传来猫叫,狸花猫似乎刚醒,跃上窗台,盯着秦时明又唤了几声。
此时秦时明再无睡意,便一把揽过狸花猫,坐上露台围墙,把猫放在腿上,边抚着边仰望星空。
苍穹漆黑深邃,仿佛是那片浓墨褪到很远很远,远到无止境,成了背景,将繁星衬托得熠熠生辉。
刚才有人唤我宗主,是梦吗?这个梦与以往很不一样。
以往的梦境幽缈而遥远,刚才的梦境却逼真而实在。
以往的梦境只有一个模糊的个大概,什么细节都没有;但刚才的梦境如此真实,特别是青衣少女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如此清晰。
“我,无影宗宗主,有一个徒弟叫图阑珊。现在我被囚禁在一个叫地囚的地方,图阑珊想把我救出去。”
秦时明将刚才的梦境回忆了一遍,整理了一下思绪。
“莫非,这个地方就是地囚?还是说梦里的地方是地囚?”
不觉间,天际已发白,不远处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喔喔声,一木巷也开始陆陆续续响起开门的嘎嘎声。
秦时明又呆坐了十来分钟,直到胡翠萍搬着一桶准备晾晒的衣物上到露台来。
“吖,儿子,这么早就起来啦?哎哟,怎么抱着只野猫,脏兮兮的,是不是被它吵得没睡好?”
胡翠萍边叨叨边放下木桶,走过来就要把秦时明腿上的野猫赶走。
狸花猫“喵”地一声跃开,轻巧地落到对面的屋顶,回头又“喵”了一声,似是宣泄对胡翠萍的不满,然后迈着一字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