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急赴邻近医院,叶瞬简明扼要地向新同事展示了杂志社风貌,并透露了自己作为《新绘》文字编辑的身份,以及“烈火如哥”——《新绘》执行主编的独特风采。
途中的烈火哥电话连绵,面露焦虑:“伤者情况如何?手术中……脑淤血?送达时赤身裸体,颈部勒痕明显?!”
“自缢?!”田恬惊呼,心痛不已。
烈火哥悲凉道:“公司财政吃紧所致……”一书预售失利,库存积压,导致资金链吃紧。编辑团流失,部门随老板娘另起炉灶。焦虑中的烈火哥,先是忧心主编会选择轻生,不成想噩梦成真。
面对如此噩耗,田恬备受打击。叶瞬却暗示这只是个人不幸:“主编情感受创,新近离婚。”
烈火哥悔恨不及:“他离婚期间情绪低落,我竟未察,若早日推荐《自我训练改变焦虑和抑郁的习惯》,或许悲剧可免。”
“等等……离婚?!主编竟已离婚?”田恬心潮澎湃,欲探究竟,然时局不允。
“感情破裂,内情复杂,疑似与一女子长通信。”叶瞬低语,透露一丝隐秘。
田恬皱眉,疑惑萦绕:“难道其中有误?亦或性别与离因?”身为纯真学子,他未备介入他人婚姻之勇气,亦不堪忍受道德谴责。
“主编骨折?这乃奇谈!必遭暴力无疑。”烈火哥电话惊闻,摇头叹息,想象着主编受暴之状。
田恬愤懑握拳,言辞犀利:“施暴者,皆为败类;对舞蓝施暴,更属无耻。虽与之通信,然仅限于文学之交流,谈诗论文,岂能混淆是非!誓将追究元凶,令其颤栗。”
“若主编骨折,自杀岂非难上加难?”新人男子冷静指出逻辑破绽。
烈火哥略作沉吟,肯定道:“所言极是。自杀何必裸体,那是谋杀无疑,断腿后再以丝袜致命。”
“推理过剩了吧。”叶瞬轻笑,揭示真相,“主编和离,平和而已。”
连京宇办公室遭腰斩, halves不存,何谈和平分手,唯有积怨深沉。此论,烈火兄不敢苟同。
“办公室竟被拦腰斩断?”田恬惊愕,公私兼顾,决心深挖究竟。
“确实!”烈火兄直言不讳,“昔日两层写字楼,11、12楼尽归《新绘》;主编离异,12楼即告易主,11楼容纳无遗,裁员遣散,道阻且长。书籍堆积,移徙之痕,仍未见归处。”
“《新绘》杂志社,难道只剩尔等二人?”田恬虽稚,亦察觉企业岌岌可危。彼时,《新绘》盛极一时,人头攒动,今非昔比,风光不再。
“加上尔等,四人矣!”烈火兄目光锐利,似问田恬是否识数。
叶瞬淡然回应,洗脱困顿:“裁员,企业常态。庸才不留,盈利为本。《新绘》乃业内翘楚,青春期刊之典范,唯优才可得留步。”其言辞之间,笑意不再亲和,而显疏离,田恬探求之心,由此收敛。叶瞬之从容,透露三点:一、《新绘》地位未改;二、己与烈火兄,为社内精英;三、后辈无知,莫再妄议,以免自取灭亡。
田恬赧颜,旁侧男子不禁失笑。
叶瞬瞥了他一眼。盛夏酷暑,此男身着无品牌标识的西装,悠然斜倚于出租车后座,法式袖口隐约可见一朴实机械表——却是百达翡丽名作。田恬等新手或许只觉其着装过分,却也称得上得体;叶瞬这类资深人士却深知,此等得体,价格不菲。西装如第二层肌肤般合体,非但需要身材优越,更要量身定制。奢侈品之所以昂贵,正因其面料之高档与剪裁之精细。
财富来源或为继承,或为自身奋斗。若为前者,人皆羡慕其好运;若为后者,则令人既敬且畏。此男外表年轻,神情却无新人之不安与好奇。面对叶瞬探询的目光,他甚至露出从容一笑,全无歉意。
总之,此非新手,而是历经社会磨练、深谙处世之道。因其财势,目中无人。
叶瞬收回了目光,无意与之争执,机智地决定日后避免冲突——此类霸道总裁,不会无故现身编辑部。
此时,电话中第三个噩耗传来,医生冷静通报:“其肺部出现严重炎症,形势危急。”
“百草枯!定是遭人所害!”烈火哥眼神空洞,犹如自身受创。“我方才判断失误,凶手非激情行凶,而是步步为营。先是打断主编双腿,使其无法逃脱;再施压其身,掐住咽喉,迫使张嘴,强行灌入百草枯……”
田恬神经紧绷,死死抠着椅背,瞪大双眼——爱侣命运多舛,感同身受。若非男儿泪不轻抛,早已痛哭失声。然而,他迅即省悟,稚嫩无力非当下所为,需以坚臂供舞蓝倚靠。遂下车即赴花店,选购199朵玫瑰,预备深情告白,求婚定终身。
无论贫富、病健、初婚再娶、有无子嗣,他皆愿爱护相伴,至死不渝。
烈火哥目睹此景,颇感惊异:“老叶,探病送玫瑰,何种习俗?”
叶瞬回应:“总胜于你空手而来。”
烈火哥语塞。
众人抵达医院,烈火哥步履匆匆,紧随医生:“遇害身亡?”
医生沉默,回答:“吾为医者。尚未断气。”
“颈痕可辨男女?”
医生慎重:“无论凶手性别,他应已命归黄泉。”
“自身勒痕?无抑郁倾向,绝无自尽可能。”
“谁言其服百草枯?”
“你不是说其肺疾严重?”
“我说肺炎。百草枯则呼吸系统纤维化。”
肺炎?烈火兄目光凝固,重复着这一诊断。
“你是否巴望他早日离世?”医生斜推眼镜,疑窦丛生地指向病房。
主编刚离手术台,颈部石膏固定,点滴悬吊。田恬随烈火兄步入门内,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光秃秃的头顶。
即便是屡次领略命运的无常,此刻亦不禁愣然片刻。田恬原以为,历经“主编性别之谜”、“主编性别明确却无动于衷”、“误认他人,心爱主编却离世”种种波折,已无更多惊奇。然而,现实再次挑战其底线——主编竟是一位五旬秃顶老者!
一位五旬秃顶老者,竟用“舞蓝”为笔名!
岂可容忍!
……青春,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