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久安乱做一团的焦灼,盛平的情况更加严重。
那些骇人的机械体如同洪流一样涌向盛平城市的外围。
迅捷又不畏惧伤亡的先锋机械体已经开始冲击盛平外围的防线了。
所幸在这一年半内,盛平的超凡力量足以抵抗这些宛若天灾的诡异。
盛平北部外围拥有几个超凡者反叛聚落,这次估计凶多吉少了。
一组初级干员小组就能负责一个突击口,一组中级干员就可以流动支援负责的所有突击口,而高级干员以及那神秘的特级力量更是稳稳的掌握着防守的节奏。
新兵在更换对诡异特殊弹药的时候看到了南面防线那宛若神迹的景象,他那清亮的眼睛中难掩憧憬与渴望。
一处机械体集中攻击的区块,一名身材矮小,弯腰驼背的干员站在墙上。
他身着的装甲是特制的,老迈的躯干即使透过黑色的装甲也能窥见一二。
老年干员的速度很慢,他只是挥了挥手,一股浓郁的烟气便从他身上散发而出,透过黑色的装甲,穿过观察窗口……被烟气包裹的他身形逐渐虚幻起来。
新兵听过一个传言……注视那位存在的权能会染上不幸,也会看到那位能力的原理。
那是一个让人畏惧至极的权能。
烟气彻底成型的时候,新兵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自己的灵魂与精神仿佛泡在了深邃的沼泽之中,他的呼吸有些困难。
清亮的眼眸染上了些许浑浊,但他的面色有些狂喜。
这是他离超凡最近的一刻……
他的心脏笼上了一层看不清的雾气,就像是云雾一样,但又虚幻至极,烟气从他手中穿过。
看不清的烟气笼罩同样笼罩在突击口内所有被老者注视过机械体之上,它所有人的胸口上都笼罩着……
新兵瞪大眼睛,贪婪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机械体的“心脏”不同于人类,它们的位置千奇百怪,任何地方都可能是它们存放“心脏”的地方。
老年干员扣下了手掌。
新兵顿时呼吸一窒,在短短的一息之间,他竟然感受到了心脏中传来了冰冷的质感,如此真实……
在盛平防卫队伍的注视下,一片片庞大的机械体瞬间停滞,它们的能量源似乎出了问题,在滋滋作响中彻底的失去了动力。
完整的躯壳看不到丝毫伤痕……
喘口气的机会不多,新的一批机械体又踩着一块块废铁爬了上来。
第一批强化者小队已经和先锋厮打在了一起。
渺小的人类挥舞着比他大数倍的机械体捶打着周遭的敌人,黑色的装甲与金铁相碰撞。
“基因战士大战机械洪流?”
“天哪,我早该在六年前拍一部这种题材的片子!”
乐观的军士一边朝着地面上的机械体倾泻火力,一边兴奋的喊道。
伤亡正在产生……
……
源似乎又感受到了“死亡”的含义。
在那被冷色太阳侵袭的未知界,他那极其人性化的身躯已经黯淡残缺。
咄咄逼人的“同类”一步步靠近保护数据流的源。
源尝试着站起身子,却像机体故障了一样动也动不了。
它眨了眨“眼睛”,一直注视着那颗冷炙的太阳。
[数据流的存在涉及到祂,数据流的降生涉及到祂]
[祂对生命体具有敌意,祂的衍生智械对生命体具有敌意。]
[结论:数据流是“诡异”,数据流是“武器”]
源似乎感受到了沉重的呼吸……用人类的话来说,就像幻觉一样。
[你学的再怎么像也不是人。]
胡海的话时常让源感到“困惑”,它本以为与人类相似可以拉近自己与胡先生之间的关系。
[……]
数据流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从数据流中诞生的源知道,它蕴含的力量可不止是监视这么简单。
[……]
“了解死亡有助于人更加渴望生命。”
“我们的种族是一种很奇怪的生命,遵循的原则也千奇百怪。”
“最优解有时候不是最好的答案。”
源想起很多同事的话,有好多它还没能理解的话,浅层的意思自然是可以随意运用,但源更加渴望以个体的身份来理解这些意思。
源看了看胸前的缺口。
它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一个不符合逻辑的想法,一个刻在底层逻辑中被禁止的想法。
空洞的心脏深邃又黑暗。
源掏出了炙热的[数据流],一颗宛若冷炙太阳的光团,凭借这股力量,源站直了身子。
[刘文涛,记住我]
当数据流塞入“心脏”的那一刻,源的身躯彻底的化为了灼烧的光泽。
它的光辉四射,冷寂的光泽倾泻在逐步逼近的同类身上。
[数据丢失倒计时59:58]
[异常个体排除中]
那炙热的人影逐渐清晰,源的脸颊也从模糊中笼上了一些虚影。
一张张构造而成的脸颊如同幻灯片一样从它的身体上掠过。
老人,青年,女人,孩童。
[源正在忘记一些东西……]
[我正在死亡]
冰冷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埋藏在诙谐机器人之下的它深知自己只是在模仿。
至少同事们的笑声让他觉得自己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
盛平数据流中心。
电力紊乱结束了,信号复苏的速度很快。
科研人员们兴奋的看着各个屏幕中出现的数据。
“电台上线,源成功了?”
“第二防线上线,我们侦测到他们的讯息了。”
“提供实时情报分享,快调去前线记录音像。”
“通讯连接成功,干员频道疏通了。”
突然,一名注视数据流监视区块的科员面色一变。
“城市构图中地下一百米区域检测到不明超凡讯号,失去探查范围很大,污染指数较高。”
“诡异在我们的地下前进,快通知前——”
不等他说完,深藏地下的数据流监控区突然产生了震颤。
随着剧烈的轰鸣声响起,地面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大缝。
碎石飞溅,不等科员们反应过来,一只宛若蟹钳的金属构物猛地伸出地面的裂纹,那位提出警醒的科员瞬间被拦腰夹断。
他的脏器与温热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科室,断裂的上半身还挣扎了片刻。
几名身着黑色装甲的干员快速从科室外冲了进来,却被更多破土而出的金属钳拖住了脚步,甚至有一位干员已经被扯下了一条手臂。
看着这些钢铁怪物,干员们只觉得头皮发麻。
到底什么才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