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有见过这副光景……”
“这里曾经是什么样的?”
强硬的女声拉回了燕重阳的走神。
他眨了眨眼睛,感受着空气中那抹刺骨的冷意,一缕缕来自北方的风流刮过他的面颊,顺着护具的缝隙钻入不太保暖的衣物,但就是这股冰冷,却给人真实的触感。
两人站在久安外围区域的某处破碎大楼之上,绿色的异化植株囊括了肉眼可见的一切事物,它们随风摇曳,随风生长。
“什么?”
燕重阳拉了拉面上的围巾,这才看向了大姐头所指向的方向。
倒塌的摩天轮,断裂的空中轨道,破败不堪的游客广场,超大裂缝的水泥地板涌出了一些长相灰暗的菌类,密密麻麻的异化者以奇怪的姿态静默于此,它们如同雕像一样与周围的萧条融为一体,借助随身携带的望远镜,甚至能看到一些悬挂在空中列车之上孤独的尸体。
经历过风雨与时间的侵蚀,只留下了灰败陈旧的骨骼和最后绝望的动作。
有人预测过,异化植株或许会成为野生动物的乐园,但事实并非如此,异化植株与异化生物成为了一个全新的生态体系,一种更加野蛮更加“生机”的体系。
“是供大家娱乐的场所……小时候我还去过这里。”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您不知道吗?”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身旁踏在高楼边缘的女性,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个大姐头很漂亮,说实话,燕重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时代前或许因为环境与保养会拥有这么让人艳羡的皮肤状态,但随着灾祸的开始,劳累与繁重的生存压力基本上不可能出现这种宛若生活在天国一样造就的人类。
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总能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自卑感。
“新人类”……
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直笼罩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他对于这个性情十分暴烈胆子大到离谱的“老板女儿”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灾祸年代没有庸才。
与这位秦姓“雇主”的接触下,燕重阳发现她对于人类社会的了解程度简直不像同时代的人类,或者说,不像一个人类?
言谈,学识,思维理解,对于异化者的看法,对于人类社会的看法,对于知识的渴求,隐约显露的不俗力量……这些与现代人类十分脱节。
“超凡者?”
让人艳羡的新力量,燕重阳也曾幻想过拥有这种力量,飞檐走壁,力破千军,甚至可以掌握一些难以理解的奇异力量。
“娱乐?”
大里增有些出神的望着远处萧条的世界,她仔细的思考着这两个字的含义。
眷族的娱乐……
猎杀邪祟,互相死斗,吃饭,长肉,赞颂至高母亲,赞颂母树。
“不必要的力量损失……母亲的子嗣不需要这项特质。”
她摇了摇头,在脑海中排除了这项学习指标。
人类的社会与学识有很多可以借鉴的地方,对于一个新生不到三个月的族群来说,这算是一场“取经”。
但核心价值观的不同注定了两者的发展会有分歧。
“没有见过的景象……记录下来了……”
……
很是热闹的酒场
兴许是因为诡异降临的频率减少,居民们的娱乐频率也变多了。
顾俊杰老老实实的坐在包间的沙发上,谨慎认真的模样与那张略显吊儿郎当的脸颊很具反差。
他此刻伸出一只手臂静静的等待着坐在对面的人影进行操作。
坐在他对面的是秦悦,这次来是为顾俊杰处理少量污染的。
不过此刻的她有些不一样。
浓密的黑色头发之下是一张略显严肃的中年人脸颊,黑色的瞳孔与挺翘的鼻梁,知性的眼睛与干净整洁对称感十足的外衣,连那双皮鞋都干净的发亮。
“这种污染的不断诞生与诡异的掌握度有一定联系,你的个体力量估计快要超过镜魇的污染阈值了。”
沉闷的声音着实让人有些恍惚。
见惯了美少女老板的脸颊,突然对上一个帅气大叔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可恶!把我的美少女老板还回来!”
开个小玩笑。
说实话,秦悦以这种模样会面的确让顾俊杰吓了一跳,起初他还担忧酒场内有不长眼的东西冒犯老板。
秦悦完全掌握了“篡改”的权能。
以极大的污染面积同时扭曲污染区所有生物的五感,她塑造了这幅模样也是为了检测权能的使用。
实际上,这幅中年人外表的本质是一个身着便服披头散发的少女模样。
“转眼也有三个月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那个家伙每天晚上都会折磨我。”
“真真假假难以分辨,镜界内的事物过于虚幻了。”
……
顾俊杰为秦悦饲养了大量的眷族,如今的久安地下系统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这位顾“妈妈”带出来的孩子。
之所以眷族网络会出现一些奇怪的言论,如“关注”“爆头”“挂路灯者言论”等等,有一部分的逆天言论也是由顾俊杰直接提供的。
“辛苦了,有空的话去莱顿升华一下吧。”
中年男人如此说道。
眷族的强大比起超凡者来说过于简单了,来自母树的直接赏赐足以快速提升这些不灭怪物的实力,真正意义上的终极兵器生产厂。
……
从这里内出去之后,天色也渐晚了。
秦悦又一次来到了久安南区的暗巷中,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人迹稀少,这里看起来阴森的很。
到处都是垃圾,到处都是不含好意的窥视,开个小玩笑,如果有一个孤零零的醉汉摇摇晃晃经过这里,估计第二天早上能光溜溜的和老鼠睡在垃圾堆里都算好事了。
墙壁上是各种极其具有情绪色彩的涂鸦,几名油头垢面在寒冷天气还穿着暴露衣服的女人咂咂嘴,撇开了看向秦悦的目光。
她们怕自己的手污染了这位先生整洁到极致的衣服……怕自己那沾污的脸颊吓到这位正派的先生。
久安确实是拥有秩序的城市,但不多……
小插曲的发生让如今宛若神明的秦悦感到了一丝有趣。
不得不说这颗子弹的射击十分狠辣,对准脑袋的射击迅速且致命。
中年男人倒下了,几名鬼鬼祟祟的男人迅速从暗巷中冲了出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衣服钱财。
中年男人的尸体倒在黑暗中,比死人还要安静。
男人们摸上了他的衣服,感受到绸缎的触觉,闻到了血液的味道,唯独没有感受到正常的体温。
“你们打错头了……”
黑暗中幽幽的传来一道晦涩空灵的女声。
难以辨别方向,如同鬼魅一样回荡在各个地方。
惶恐与窒息吞没了每一个拦路强盗的心神。
但最终,每一个人都迎来了瞳孔涣散,皮肤腐烂血肉溶解的结局。
如同泥水一样透过破碎陈旧的地面,他们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回归了地星的怀抱。
中年男人的尸体在一阵频闪之后消失了,在那一瞬,他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小巷,默默的离去了。什么都没留下。
这些都是一名躲在废弃阁楼中窥视的孩子的视野……
他吞了吞口水,从担忧男人的安危到庆幸男人的离去。
而透过本质,有一位漂亮的少女曾经蹲在他的面前,用手指捏了捏他的鼻子。
可惜他只能看到虚假的现实……
让人头皮发麻的权能……
不存在的男人,不存在的尸体,游荡于真实的“邪神”少女。
或许所谓的真实也是虚假的,只有拥有绝对真视的存在或许可以揭开“生命”的面纱,看看祂的子嗣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模样。
你眼中的世界永远不是真实,你看到的东西也没有想象中的全面。
红色有时候不是“红色”。
除了机枪女魔之外,久安又多了一个怪谈。
行走于黑暗中的沉默男人,那黑色的衣裳仿佛是追悼一样,凡是接触过他的人会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去。
这个怪谈是一群孤独抱团的小孩用来吓唬过路不怀好意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