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你瞧好了。”
“一个合格的猎人需要的不仅仅是镇定的心神。”
“狩猎之神是一位古老且充满神秘的神祇。”
“猎人是人类探求世界的第一个古老职业。”
“我们是天生的冒险家,虽然现在很落魄了……”
“你知道你的灰发是怎么来的吗?”
“因为我们是最为古老的狩猎部族后裔……是最北地游荡之徒。”
“我们失落的氏族和文化远远比那些贵族要强的多……”
“赞美失落的狩猎之神。(古代语)”
男人有些醉醺醺的话让少年瞪大了眼睛。
他那一双眼睛充满了憧憬。
直到一道极其彪悍的女声传来。
“你这个只知道喝酒的混蛋,也不见得能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你家老爷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儿子。”
“你搁这创造历史呢?”
醉醺醺的男人挪开视线,“说,说什么呢!没见识的女人……”
威廉的母亲膀大腰粗,一看就是个农户的好手,她粗糙的手掌抓住男人的耳朵,嘴里骂着一些不成器的词,将威廉的父亲从他的身旁拉走。
威廉不怀疑父亲的话。
威廉的爷爷做到过……
“狩猎之神会向最疯狂最强大的猎人投下祂的祝福。”
“猎人生于荒野……也死于荒野。”
小小的威廉忘不了那一天。
爷爷浑身是血,脸部也被抓出了深深的血痕,他那苍老但依旧健硕的身躯如同钢铁一样沉稳。
那一天,镇上的人看到了一幅奇景。
一名老人背着硕大无比的巨兽一步一步的朝着走来……那手臂般粗壮的牙齿,那树干粗的四肢。
爷爷在那天后就去世了。
他没能带自己去他的狩猎小屋看看……
随着异化动物的出现,没有人能踏进远方丰饶的森林半步了……那处尘封的小屋也和一个村落一起陷入了沉寂。
父亲是个酒鬼,只教会了威廉狩猎的技巧。
威廉没有如愿成为一个合格且资深的猎人,他成了一个丧失一切的侦查队长……
唯有两颗神明赐福的眼睛,一副强大的躯壳,从他出生起便展现了出来……
————
威廉猛地睁开了发亮的眼睛,他的思绪此刻无比的清晰,在他眼中的世界仿佛都化为了一条条线。
所有的轨迹,所有的动态,风在吹,鼠人在动,秦铭的挣扎,部分依旧存活的邪祟……
他的双眼开始泛起一丝死灰色。
威廉猛吸一口气,立刻撑起身子。
在一番确定后,锁定了一只散发着浓郁气息的微小点……
那是鼠母的方向,那是坷拉露出身体的方向。
那是破局的方向,是帮助秦铭摆脱困境的方向。
他拔下一根紧紧插在周围人类尸体上的矛枪,随后快速低头,躲过几道无差别攻击任何生物的风流。
“坷拉……是叫坷拉吧……”
“我不仅要咬掉你的耳朵……”
“我还要你陪莱顿人民一同下葬……”
“你这只,该死,暴虐,自私的畜生!”
威廉腿脚发力,单脚快速的跳动了起来,一张沾满灰尘的脸颊专注到了极致,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快速抖动。
他躲过身旁邪祟衍生的触手,踩踏着迪文卡鼠人的头颅,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鼠母巨大到极致的身躯靠拢。
坷拉此刻情绪低垂,生命也陷入了最衰弱的时候。
它很心痛。
迪文卡氏族的崛起是它看在眼里的……
所有的鼠人都是它的孩子,每一名无意义的死亡,都如同重锤一样碾压着这位慈父的心脏。
它本打算第一个殉葬的……
“人类都是蠢货……”
“窃取神明的伟力遭来了不可抗拒的报复。”
“这场愤怒的业火也烧到了我的孩子们身上……”
“只要还有孩子活着,一切都会有的。”
“仁慈的母亲会接纳我们。”
坷拉微微一笑,苍老的脸颊上流露出一丝真挚的笑意。
一道破空声打破了宁静,同时响起的还有鼠人们担忧的尖叫声。
坷拉面色一窒,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视野的丢失,生命的垂危已经让它失去感觉了。
“咳……”
大口血液夹杂着脏器破片猛的喷出,坷拉呼吸一窒,两只伸出的手臂颤颤巍巍的摸向胸前。
那是一根冰冷的穿刺物……
“咳咳……”
就在两秒前。
威廉突破了残存鼠人的防线,他的灰发飞舞着,面色终于染上了一丝狰狞。
他的脚步猛踏,强大到极致的力道甚至粉碎了地面。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在威廉的眼中……
他手臂发力,借助身体惯性和自身体质,对准那颗又黑又小的黑点。
周围迪文卡鼠人放慢的嚎叫声,风流的呼啸声。
威廉发亮的眼睛染上一丝暗淡的灰色,他的视野快速丢失,不惜一切代价使用能力的后果有时候会很沉重……有时候却异常有效。
“没有臂膀……我依旧能射箭。”
“没有眼睛……我依然是个猎手。”
“死!!”
矛枪染上一丝光亮,破空而去,如同一道穿破黑暗的流光一样,狠狠的没入了坷拉的胸口,穿刺了它的心脏。
威廉泛灰的眼睛染上一抹笑意,视线已经模糊到了极致……
突然,他面色一窒。
“伟大的慈父,杀了你!该死的猪猡!!该死的猪猡!!(迪文卡语)”
那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威廉看了看腹腔中大片撕裂的伤口,一条人类使用的长矛狠狠的刺穿了他的腹腔。
“咳……”
威廉咳出一大口血液,猛的回过头去,立刻和一只有些模糊的鼠人对上了视线。
鼠人侍卫满脸憎恨,发红的眼睛流露出滔天的悲意,它被建材压断了大部分肢体,此刻却依旧站在威廉的身后。
威廉咳出一大口血,在鼠人侍卫的尖叫声中掰断腰腹处的长枪,猛地扎进了它的脑袋。
血液激射……鼠人侍卫尖叫着,缓缓没有了生机,唯有大片的泪水让威廉陷入了恍惚。
“鼠人也会伤心吗?”
他即将失明的眼睛突然一亮,看向这个鼠人腰间的黑色匣子……
“你在这啊……”
威廉颤颤巍巍的取下黑色小匣子,无力的瘫倒在地面上。
周围愤怒到极致的鼠人的嚎叫声,团团围上来的邪祟……
“看哪……我猎杀了他们的王……”
“我杀了迪文卡鼠人的王……”
威廉抱紧手中的匣子,出了一口气,面色萎靡的靠在一处房舍的断壁上。
“我的信仰依旧坚定。”
“神明好像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幻觉吧……”
威廉看了看突然膨胀的风流,在刮飞眼前迪文卡鼠人和邪祟的那一刹那。
鼠母巨大的手掌微微打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逐渐膨胀。
“送,送你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