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七人回到了天门大殿当中,玉藻前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天机老人的那把太师椅上,白半墨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玉藻前,等待着她揭露真相。
东心雷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前辈,您刚才说绯夜没有死,又说她早就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藻前从口中取下烟斗,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烟雾在大殿内弥漫开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却掩盖不住那股令人心悸的妖气。
她那双金色的眼眸中,此刻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看到了那段尘封的往事。
“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而是鬼只。”
ot鬼只?ot白半墨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他们虽然都是天门中人,见多识广,但对于“鬼只”这个词却感到陌生。
艾格尼丝好奇地问道:ot前辈,‘鬼只’是什么?ot
玉藻前向身旁的八重怜子,说道:“怜子,接下来这部分还是由你来说吧,我不喜欢讲故事。”
八重怜子点了点头,从玉藻前身旁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央,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此刻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仿佛在揭开心灵深处的伤疤。
“东瀛那片土地上,有许多通往黄泉的入口,在各地民俗中对于‘黄泉’的称呼各不相同,而我和绯夜,都是被选定用来镇压黄泉的祭品、巫女,只是我所在的八重邸和绯夜的家族举行仪式的方式各不相同。”
“我所在的八重邸,有着为了封印黄泉之门而举行的绳裂仪式,使用被称之为裂绳的特殊绳子,将从八重一族中选出来的巫女的脖子以及四肢用裂绳缚上,然后使用特殊的装置拉扯,使巫女的身体四分五裂,借由这些溅满巫女鲜血的裂绳所进行的御缚之仪式来封印黄泉之门。”
“选拔巫女的方式则是每间隔十年便会举行的捉迷藏游戏,这种仪式被称为鬼游,最后一个被找到的女孩就会被选定为下一任绳之巫女,当这名巫女被选上之后,就养育在座敷牢里,连一步都不许踏出八重家,直到渐渐失去对现世的希望,巫女逐渐成长后,会进一步用绳子缚住其两手两脚,最后到了十七岁,再将绳子缚上她的脖子来进行裂绳仪式。”
“而我便是八重一族中没能完成裂绳仪式的巫女”
说到这里,众人能够明显感觉到,八重怜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忏悔。
“由于我还遗留着对现世的留念,最终导致仪式失败,引得祸刻降临,黄泉之门大开,来自那边的寒气喷涌而出,引得我们八重家的人纷纷得了濒死的重症,家主因为眼见沐浴在瘴气中的人们逐渐无视那条不可踏出屋子外面的禁令,于是将居住在屋子内的人全数杀死了,在杀光所有人之后,家主大人也在神龛前切腹自尽。”
“只有我侥幸从八重邸逃了出来,在某处发现了杀生石,带着它逃到了华夏,成为供奉玉藻前大人的巫女,所以所以我是被留下的孩子本来我应该用自己那被撕裂的身体,去完成封印黄泉之门的使命,但我失败了”
几人听着八重怜子的讲述,不由得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没想到在现在这个年代,依然保留着如此恐怖的仪式,这简直是违背人伦道德的活祭。
艾格尼丝忍不住问道:“那那个鬼游仪式究竟是怎么样的?”
“那是我们八重家流传下来的儿童游戏,也是选出绳之巫女的仪式,每十年举行一次。在一个屋子当中集合八重一族所有的七岁少女,由前一任的目隐鬼来当鬼,然后让鬼去追其他的小孩子的游戏。”
“第一个被捉到的少女会成为下一任的目隐鬼,而最后一个被目隐鬼找到的少女就会被选为绳之巫女,躲避的时间越长,就越说明她拥有着强大的灵力。”
“而目隐鬼的命运,也同样悲惨”
“目隐鬼仪式,则是在鬼游开始前进行的仪式,将前一次鬼游中被选中作为鬼的少女带入房间,然后给她戴上目隐面具使其成为‘鬼’的仪式。”
“目隐面具是特制的面具,双眼的部分有铁刺,会刺瞎戴上面具的人的双眼。”
“毁去双眼的‘鬼’所流的血会使得黄泉之门内的瘴气暂时弱化,‘鬼’会在接下来进行的鬼游当中选出下一任的鬼和绳之巫女。”
“至于黄泉之门,则是隔绝现世与异界的门。存在于八重宅的地下,以巨大的石头制作而成。”
“关于黄泉之门的来历,何时、谁做、为了什么而做,这一切的纪录都没有流传下来。”
“我们只知道,它从古老的时代开始就存在于此地,并传承了下来。八重家的传说中提到,若门完全打开的时候,生者与死者的世界将会相连,所有的死者都会复苏。”
沉默在大殿内蔓延,每个人都被八重怜子的话深深震撼。
白半墨握紧手中的折扇,脑海中浮现出绯夜那瘦弱却坚韧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东心雷更是垂下了头,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那绯夜她是”艾格尼丝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虽然对东瀛的文化了解不多,但也隐约猜到了绯夜的过往。
八重怜子看着艾格尼丝,说:“绯夜她的命运比我更要悲惨,她以前跟我说过,自己来自一个‘从地图消失上的村落’,而在那里,同样拥有黄泉之门的入口,因此,她的家族同样也有相应的仪式。”
“那个村子的名字已经不可考了,或许只有绯夜自己知道,但那个村子以及周遭地区尊崇着双子巫女,还有一种被称为‘红赘祭’的神秘祭典,再加上拜访村子的客人经常神秘失踪,导致那个村子被人们敬而远之。”
“那个村子的底下,同样有一处连接黄泉之门的入口,被称之为‘虚’,‘虚’会周期性地鸣动,喷发出名为“暗”的恐怖力量。”
“由于双子间的羁绊所产生的力量足以压制虚的鸣动,所以村子会定期举行红贽祭仪式,对虚进行压制,就跟我们八重一族的裂绳仪式差不多,只是那个被称为红赘祭的仪式我我”
八重怜子哽咽着,她实在不忍心将那个残忍的仪式说出口。
“还是由我来说吧。”玉藻前轻叹了口气,抚摸着八重怜子的脑袋。
玉藻前从太师椅上起身,语气平淡地说道:“那个不存在的村落里,时常有双胞胎诞生,这些双子负担了担任双子巫女的任务。”
“担任祭品的是女孩,便称之为双子巫女,若担任祭品的是男孩,则称之为双子神子。”
“按照那个地方的习俗,将双胞胎中先出生者当作弟弟(妹妹),后出生者则是哥哥(姐姐),这点与现代社会是完全相反的,而绯夜是双胞胎中的妹妹,但是在她那个村子里的习俗中,是姐姐。”
“而那个所谓的红贽祭,则是每隔数十年就会举行一次的秘祭,也称阳祭,这是为了为了抑制从存在于村子地底下的虚所喷出的暗之力而举行,以双子作为祭品的仪式。”
“仪式内容是让双子中的姐姐(或哥哥)亲手绞杀妹妹(或弟弟)后,再将尸体丢进虚里,从而形成镇压虚的封印。”
“红赘祭里,当双子巫女(神子)的姐姐(哥哥)将妹妹(弟弟)杀死之后,留下来的姐姐(哥哥)就被称之为‘鬼只’,为众人所惧怕且尊敬,但成为鬼只者,大多都无法承受红赘祭带来的精神冲击,因此这些人往往选择过着隐居的生活。”
“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是疯子吗?!”艾格尼丝难以置信地问道,她无法理解,那些村民为何会如此残忍,竟然会让一个孩子,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
玉藻前耸耸肩,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或许吧,但对于怜子和绯夜来说,这也是她们家族使命的一部分,至少在大体上是自愿的。”
“那,这把妖刀是什么?”东心雷追问道。
玉藻前解释道:“妖刀本身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但那些真红之蝶,是被她亲手掐死的姐姐。”
东心雷手中的七星龙渊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玉藻前身上,仿佛在等待着她的最终审判。
玉藻前缓缓走到那把妖刀前,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刀身,仿佛在抚摸着一位故人。
“绯夜是目前最后一任双子巫女,她在十岁那年完成了红贽祭后,便成为了鬼只,带着这把妖刀离开村子,成为了一名忍者,但绯夜和她姐姐的羁绊非常深,几乎到了合为一体的程度,因此她姐姐的灵魂化作真红之蝶,成为这把妖刀的器灵,永远守护着她。”
大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每个人都被玉藻前的话深深震撼;他们看着那柄妖刀,仿佛看到了绯夜那瘦弱却坚韧的身影,以及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隐藏着的无尽悲伤和孤独。
东心雷握紧拳头,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无法接受绯夜就这样死去,更无法接受她生前所经历的那些痛苦。
他走到那把妖刀前,伸手想要将其拿起,却在触碰到刀柄的瞬间,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刀身中涌出,将他震退数步。
ot这这是ot东心雷惊讶地看着那把妖刀,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刚才那短暂的一瞬,彷佛看到了无数怨灵朝他袭来。
玉藻前看着东心雷,说:“绯夜的妖刀,只有她才能控制,其他人一旦触碰,就会被刀中的力量反噬,毕竟那可是她的姐姐。”
艾格尼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前辈,刚才那妖刀上的红蝶说,时间不多了,如果想要让她回来,那就快一点,是什么意思?”
玉藻前将烟斗轻轻敲击着桌面,清脆的敲击声在大殿内回荡,却无法驱散那股沉重的气氛。
她金色的眼眸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艾格尼丝身上,说:“绯夜小丫头身为鬼只,即便身体已经死亡,但她的灵魂可没那么容易消失,根据真红之蝶传递的信息,她的灵魂或许已经前往了那个不存在的村子,如果想要把她带回来,那么就得抓紧时间了,而且”
“恐怕大偿要来了吧?”玉藻前突然将目光移动到了八重怜子的身上,吓得后者缩了缩脖子。
“是是的”八重怜子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脸上的羞愧之色又加重了几分。
“大偿?”白半墨眉头紧锁,这个词汇对他来说极为陌生,“前辈,您所说的‘大偿’,究竟是什么?”
玉藻前将烟斗放在桌上,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说道:“指的是因为红赘祭的失败,使得虚的鸣动无法停止,从中喷涌出大量的暗,这会导致‘虚’周围数百里之内被困在永远的黑暗之中,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发疯而死,化作怨灵在这永远的黑暗中不停徬徨徘徊,不断重复自己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的举动。”
“按照东瀛阴阳道的解释,指的是阴阳两界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导致现世与黄泉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亡灵将会入侵现世,为祸人间,但我还是认为,前一种说法更为准确。”
艾格尼丝再次察觉到了玉藻前想要表达的意思,问道:“前辈,难道绯夜小姐当初执行的红赘祭失败了吗?”
玉藻前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说:“或许吧,但具体情况如何,这就需要你们自己去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