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前摆了摆手,对白半墨等人说道:“好了,你们带着这个昏迷不醒的小丫头回去吧,虽然她害死了不少人,但我觉得她应该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艾格尼丝敏锐地察觉到玉藻前似乎没有要离开献王陵寝的意思,于是低声问道:“前辈,您不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玉藻前指了指不远处的登仙台,眼中闪烁着俏皮的光芒,故作严肃地说道:“当然不,献王可是留下了不少好东西,现在这些东西归我了,你们谁赞成,谁反对?不服给我出来单挑!”
白半墨等人面面相觑,似乎感觉到头顶上有一只乌鸦飞过,没想到这位活了几千年的九尾妖狐也有耍流氓的时候;此外,在场的人,如果一对一单挑,没有一个人是玉藻前的对手,自然也不敢反驳玉藻前的决定,他们可不想去触她的霉头。
“前辈您开心就好,那我们先告辞了。”白半墨苦笑一声,示意东心雷和无心二人将昏迷的阿朵抬起来,准备离开天宫。
玉藻前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走吧走吧,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对了,那地宫下面也有很多宝贝,你们要是不赶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
白半墨点点头,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缓缓退出了天宫。
玉藻前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转身走向登仙台,伸手轻轻抚摸着白玉的台面,低声说道:“献王啊献王,你费尽心机想要登仙,却没想到,最终却便宜了我吧?”
她轻笑着,俯身跪坐在登仙台上,闭上眼睛,开始吸收登仙台上残留的仙灵之气。
白半墨一行人带着昏迷的阿朵,从那条狭窄的暗道中退回前室,然后沿着艾格尼丝用魔法炸开的缺口,最终回到了墓道之中。
东心雷将背上的阿朵甩在无心背上,对白半墨说:“半墨,我得去那地宫里瞧瞧,我就先不跟你们一道了,晚点我们在外面的清泉寨会合。”
“无妨,心雷兄务必小心。”白半墨微微一笑,沿着墓道向外走去。
而东心雷则是调头前往主墓室,他打算去看看后室和地宫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收集这些奇特的物品可是他广泛爱好中排名非常靠前的一项。
白半墨几人走到了献王陵的入口处,艾格尼丝突然说道:“白先生,我们得快一点。”
“怎么了?”白半墨问道。
艾格尼丝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你忘了吗?虽然献王已经被消灭,但绯夜小姐却一个人去抵挡百蛊山庄的进攻了,如果我们不快一点的话”
白半墨心头一震,艾格尼丝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让他猛然想起绯夜独自一人去阻挡百蛊山庄的事情。
他怎么就忘了绯夜呢?!
现在距离他们进入献王陵寝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在此期间绯夜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而白半墨等人却只顾着与献王和玉藻前周旋,却忽略了绯夜的安危。
虽然绯夜的忍术出神入化,还有妖刀作伴,但她要面对的可是整个百蛊山庄,以及那只凶残的蛊仙!
“我们快走!”
白半墨顾不得其它,带着艾格尼丝和无心等人,沿着来时的路,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献王陵寝。
而张玄清和叶青璇两人需要照顾那些受伤的茅山弟子,因此速度一下就慢了下来,跟不上前面三人的步伐。
终于,他们来到了献王陵寝的入口处,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大惊失色。
原本茂密的森林,此刻却变成了一片焦土,树木被拦腰折断,地面上布满了裂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争。
“绯夜!你在哪里?!”
白半墨大声呼喊着绯夜的名字,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心中焦急万分,连忙朝着森林深处跑去,艾格尼丝和无心等人也紧随其后,他们一边跑,一边呼喊着绯夜的名字,希望能找到她。
然而,他们找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绯夜的踪迹。
焦急、不安、绝望,各种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白半墨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力。
白半墨无力地靠在一棵树上,喃喃自语:“绯夜究竟去了哪里?”
艾格尼丝喘着粗气,对白半墨说道:“按照逻辑她能去的方向只有南边。”
“怎么说?”白半墨立即追问道。
艾格尼丝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解释道:
“我是按照地形方位和目的来推断的,西边是百蛊山庄的位置,东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丛林,北边是清泉寨和献王陵寝,绯夜小姐的目的是跟百蛊山庄的人周旋,那么她能去的方向自然就只有南边,那里地形复杂、溪流密布,而且又远离清泉寨和献王陵,这是最好的去处。”
白半墨闻言,眼前一亮,艾格尼丝的分析很有道理,按照目前的情况,绯夜极有可能是往南边去了。
“我们去南边看看!”说着,他变立即朝着南边追了出去。
艾格尼丝说得没错,往南走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交错,如同迷宫一般,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在落叶中爬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三人在密林中穿梭,周围静谧得可怕,只有他们踩碎枯枝落叶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几声乌鸦的怪叫,为这阴森的环境增添了一丝恐怖。
艾格尼丝一把拽住白半墨,指着右边的树冠,说:“白先生,你看那里!”
他顺着艾格尼丝手指的方向望去,赫然看见一对色彩鲜艳的真红之蝶栖息在树梢之上,正散发着一圈淡淡的红色光晕。
白半墨心头一震,真红之蝶!那正是绯夜妖刀的器灵!
他连忙刹住脚步,转身朝着真红之蝶所在的方向追去。艾格尼丝和无心也紧随其后,他们心中都明白,真红之蝶的出现,意味着绯夜就在附近。
真红之蝶在树林中飞舞,它们仿佛是指路的明灯,引导着白半墨等人前进。
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他们来到了一处山谷之中,山谷中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流淌着,为这幽暗的山谷增添了一丝生机。
然而,这山谷的宁静却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所打破,白半墨心中一沉,很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在小溪中央,三人看到了绯夜。
只见绯夜浑身是血,半跪在地上,腹部、胸口、后背分别插着一把苗刀,鲜血正不断顺着伤口缓缓流出,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肋下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抓痕,就连白森森的肋骨都裸露在外。
绯夜的手中依然紧紧握着那柄妖刀,它支撑着她的身体,让她没有倒下。
在绯夜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黑衣杀手的尸体,那些杀手的身上都带着致命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在她目光直视的方向,则是一具巨大的尸骸,赫然就是那出现在清泉寨祠堂中的蛊仙,只是它的脑袋缺失了大半,背后一双骨翼也不翼而飞,腹部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像是被人活活用手撕开一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白半墨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一股淡淡的尸油味,他一步步走向绯夜,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心脏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
绯夜那原本黑色的忍者服,此刻已被鲜血染红,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却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绯夜!”白半墨跪倒在绯夜面前,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触碰到她冰冷的皮肤时,猛地缩了回来。
绯夜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仿佛一块千年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绯夜!你醒醒!你醒醒啊!”白半墨摇晃着绯夜的身体,试图唤醒她,但绯夜却没有任何反应,她依然静静地半跪在地上,仿佛一尊雕像。
白半墨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住,令他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艾格尼丝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无法接受,不久之前还沐浴在晨曦之下的绯夜,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无心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佛号,语气中带着几分沉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女施主,已经圆寂了。”
白半墨如遭雷击,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绯夜,那个气质高冷、沉着冷静,令人闻风丧胆的女忍者,竟然就这样死了?
艾格尼丝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碧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无法接受,不久之前还活生生的绯夜,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东心雷的身影出现在山谷入口,他看到眼前这惨烈的一幕,顿时愣住了。
哗啦——
东心雷怀抱在手中的奇珍异宝掉落在地,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这些东西原本是他从献王陵寝的地宫里带出来的,他想着绯夜刚来华夏不久,此番前往苗疆却又没能进入献王陵开开眼界,于是便打算带一些冥器出来给她长长眼,没想到自己看到的却是绯夜的尸体。
东心雷快步走到绯夜的尸体旁,看着她那惨不忍睹的伤势,以及那柄依然紧紧握在她手中的妖刀,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
他无法相信,那个身手敏捷,来无影去无踪的女忍者,竟然会死得如此凄惨。
东心雷猛地跪倒在绯夜身旁,双目赤红,如同一头癫狂的野兽,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怒吼:“绯夜!你给我起来!我们还没有决出胜负!”
他在绯夜刚加入天门的那天,便被绯夜所吸引,将她视为自己的挚友和对手,因为他们是天门中唯二使用刀剑作为武器,从不修炼真气、同样沉默寡言的人,虽然相差十几岁,但是却有着许多共同点,这些共同点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在短短数月的时间内变得颇为密切。
东心雷在天门山上,除了门主天机老人和无心之外,跟他关系最好的就要属绯夜;而对于绯夜来说,除去同样是东瀛人的八重怜子之外,能够跟她有共同话题的,就只剩下东心雷,虽然平时她对东心雷表现得总是很冷淡,但是每当东心雷邀请她前往天门飞瀑下的水潭练剑时,绯夜总是按时赴约,从未迟到。
因为两人曾在天门飞瀑下有过约定,一个已经似乎无法完成的约定。
那是半年前的一个傍晚,天门飞瀑下,两道人影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上相对而坐。
东心雷脱下湿透上衣,将七星龙渊放在身旁,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对面那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气喘吁吁地说道:“呼绯夜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下次我一定要跟你分个高低!”
在他的对面,则是一身忍者服、黑巾覆面的绯夜,她将妖刀收回刀鞘,摘下面巾,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庞;她拿起水壶,仰头喝了几口水,清凉的溪水顺着她的喉咙流淌而下,带走了疲惫和燥热。
绯夜微微一笑,说:“我等着那一天。”
想到这里,东心雷眼角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他握紧拳头,对着苍天怒吼道:“绯夜!我答应过你,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你,你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绯夜!我恨你!”
东心雷的怒吼声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散,仿佛在质问着上天,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夺走他挚友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