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不离暗暗心中警惕，却忽得被淑月揉了揉脸。
她抬头看了看她，只见淑月那张脸凑得很近，笑眯眯地看着她：“呐，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是不是怀疑我在牛奶里加了什么东西？”
她心头暗暗一惊，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这时候摇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想不到吗？
既然淑月已经提出来了，她再装模作样意义也不算大。对方既然敢说出来，就说明她有备无患，根本不在乎自己知不知道真相。
淑月道：“这牛奶做起来可很不容易的，首先呢，为了避免你的身体乳糖不耐受，需要先加热牛奶，这样难免会失去一部分养分。啊对了，这也不是普通的牛，而是很特别的魔化鳞牛，风味更有趣一些。里面还有我在魔域找到的稻谷磨成的粉，和寻常稻谷有完全不一样的质感。当然，里面还有几味更重要的食材，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淑月笑了起来。
符不离有些无语地看着淑月。
她方才说的这些话，真的有什么意义吗？是想告诉自己这牛奶没有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这么强大的欲望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又瞥了一眼方才的碗。
碗里其实还残留了一些牛奶的香味。
但奇怪的是，现在再闻到牛奶的气味，她隐隐觉得牛奶里有股异样的腥味，说实话，没觉得很好闻，像是血液一类的气味。也许是淑月在处理牛奶的时候掺入了杂质？
方才明明觉得很香甜的气味，现在吃饱了之后，也没觉得有那么夸张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吃饱了之后路过油条摊子时，会觉得那油味有些让人反胃的感觉。
……如果说这牛奶真的是某种会诱使自己成瘾的物质，那现在自己这种厌恶感又是怎么回事？再说，好像刚才也没有强烈到真的不吃牛奶就会怎么样的地步。
那些瘾君子似乎只要一段时间吃不到想要的东西，就会有抓心挠肝的痛苦。如果说自己也会有那样的情况，就可以证明牛奶真的有问题。现在也顶多只是怀疑罢了。
淑月好不容易才笑完，笑完之后，又摸了摸符不离的脑袋：“君不弃的死因是太老了，她只是个小猫咪，我唯独做不到的就是让她多活几年。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掉的。”
“你刚刚才想起来君不弃是谁吗？”
“你猜猜看。”淑月一笑，“再提醒你一下，不要相信任何魔女的谎话哦。”
“你这句话同时是悖论和废话。”
“所以你别相信就行了。好了，去洗澡吧。”
她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到了让人很难不相信她的话的程度。
可已经被欺骗了一次，符不离便不由会怀疑起她的所有的话。
她越是去思考，越是觉得，淑月似乎已经把自己所想的事都想到了，而且还在故意戏弄自己。先是告诉自己君不弃的事，又说不知道君不弃是谁，现在又来解释，这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故意打破自己对她的信任？提醒她是危险的？
可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如今她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照着淑月的命令来行事。进到淋浴间，她没有看旁边的镜子，快步跑到了花洒下，打开了水阀。
温热的水淋湿了她的头发，让她的脑袋变得很重。
她蹲在了地上，用手捂住了脸。
到底能信任她多少？自己又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关上水阀，带着湿漉漉的身体便走出了门。淑月果然已经在门口等她，一张干毛巾糊在了她的脸上。
“自己擦。”这次淑月倒是没帮她擦干。
再次来到大炉房，淑月如昨天一样将她吊起，挂在了炉子上面。
“没必要每次都这么烘干吧？”
“不，这是你以后睡觉的地方。”
如昨天一样，腰带收紧，呼吸变得困难，如此被吊在火炉之上，她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而又如昨天一样，当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放下来了。
“睡的怎么样？”同样的问题，让她甚至有种穿越了的感觉。
“还好。”她答道。
被吊在炉子上睡着并无什么不适，身体如刚睡醒一般精神，好像真的睡了一个好觉。
“我要出趟门，早餐你自己弄，坛子放在哪你知道的，别忘了放桃子果酱，也别放太多，放太多太甜。如果来客人了，你就让他们先等等。记住，千万别让人进这过道里面。”
“嗯，你要去哪？”
“去见个老朋友。”
她抬头看了看淑月，只见淑月背着个大号锦囊，头发打理的井井有条，脸上也化了淡妆，比昨天要好看的多。
“嗯……”
符不离道。
她这是打算让自己一个人看家？
自己才到她这里算是第二天，她就这么放心把店铺交给自己？不怕自己跑了吗？
然后，淑月就挥了挥手，踏出了门。
她呆了呆。
真的走了？
大门敞开着，她来到门前往外看了看，阳光刺眼，已经看不到淑月的身影。
旁边的竹林那般苍翠，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注意到这竹林中还有一条那么窄的小道吧。
她打开了吧台下方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了大坛子。
坛子有她半个人高，要捧起这个坛子还有些费体力。
将盖子掀开往里看，里面的牛奶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了。
还要吃这个吗？
她又嗅了嗅牛奶的气味，果然只是一嗅，她就冒出了无比想吃的感觉。
她连忙把盖子盖上，闻不到那味道，她感觉自己心底有些失望，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掉了。
这些牛奶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吃不吃完全取决于自己。
她将坛子塞了回去，发了发呆。
这么一发呆，她便又觉得，好像也就那样，只要闻不到味道，就也没有特别想吃。
……
牛奶对自己来说真的只是好吃而已？
不可能吧。
也许再拖一拖，就会有那种得不到就会抓心挠肝的感觉了？
她再次来到门前，左右看了看。
淑月不在。
她这么信任自己不会逃跑？是因为觉得有牛奶的束缚自己就跑不掉？或者有别的方法束缚住自己？
不知道。
莫非她在考验自己的忠诚？
哪来什么忠诚。
不过不管她到底想用什么方法，只要自己跑出去试一试就知道了。
溜。
她踏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