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培罗朝人群靠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赫尔蒙大人,”有人看到了他胸前的金银花家徽,“我们在谈论边陲镇的领主。他没收了要塞贵族们在小镇里的财产。”
“叫我培罗就好,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我来为培罗先生解释下吧,”西蒙挤上前来,露出讨好的笑容,“是这样的,我们奉公爵大人之命,平时居住在边陲镇,替主家管理北坡矿山。每年冬天我们都会携带镇民一同返回长歌要塞,保护他们免遭邪兽伤害。今年邪魔之月结束,我的一名同僚,弗莱彻家族的寇里斯居然被边陲镇领主告之,他的房子已被镇民拆掉,并且没有任何补偿!”
“要么承认房子不属于你,要么把你送进牢房,按叛逃罪绞死,”他模仿了遍四王子罗兰的话,“先生您听听,什么叫做叛逃罪,这可是百年来每一任矿山管理者都会做的事。”
培罗脑中不禁回想出那名年轻灰发男子的模样,尽管外界将王子传得极为不堪,但就他亲身体会的两次接触而言,罗兰.温布顿绝不是泛泛之辈。而这个处理方法中的叛逃罪,不过是对方随口找的一个理由――王子他根本没想过用道理说服这帮人。
他已经和长歌要塞彻底决裂了,培罗想,或者往深一点想,王子会不知道每年镇民和贵族都要前往要塞避难吗?显然不是。他明明知道,却要强加一个罪名,迫使对方做出选择,还让对方将如此野蛮的处理结果传回给长歌要塞,王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他是边陲镇的领主,”之前嗤笑西蒙的人说道,“领主有权裁定领地内的律法。”
“边陲镇也是西境执掌所管辖的范围!”西蒙不悦地冷声说,“难道你质疑莱恩大人的权威吗?为监督矿山工作而驻守小镇,是大人的意思。现在罗兰把所有贵族的房子都占为己有,这是在公然对抗六大家,莱恩大人绝不会坐视不管。”
“你们谈的,就是那个把希尔斯.梅德绞死后连封文书都不给的刽子手?”不知何时雷恩也凑了过来,“我父亲可是为此大发雷霆过。”
“梅德大人,”西蒙行礼道,“正是此人。现在他行事更为猖狂,恐怕只有公爵大人才能阻止他,希望您能为我们转达。”
“不要担心,不管有没有这回事,莱恩大人都准备对他动手了。”雷恩满不在乎道,“我回来就是为了此事,哥哥正在王城洽淡一笔贸易,麋鹿家只有我能带队了。”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西蒙欣喜地说。
培罗皱起了眉头,他虽然知道自冬天那封文书发出起,王子殿下选择留在边陲镇时,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他没想到自己的朋友也要披甲上阵。不顾众人奇怪的眼神,他把雷恩直接拉到一边,劝阻道:“你不要去,那可是王子。”
“我知道他是王子,山疙瘩里的王子嘛,”雷恩.梅德拍拍培罗的肩膀,“放心,莱恩大人也不会伤害一名王子的,说不定我们一过去他就直接投降了。就算想要抵抗,只要我们上马冲一冲,那些农民矿工不就都跑光了吗?四王子又不会舞刀弄枪,我估计他一根汗毛都伤不到。”
不,我是担心你被他伤害……培罗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对方不会相信自己,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王子能靠着那批矿工,击败公爵大人的联军。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培罗少爷,您的父亲让您回去,他有要事找您。”一名满头白发的管家忽然匆匆走到培罗身边,附耳说道。
“我知道了,”培罗点点头,和雷恩提前告别后,同管家一齐坐上马车返回金银花伯爵府。
“父亲。”他走进书房,夏拉非.赫尔蒙正在桌台上写着什么。
听到培罗的声音,伯爵没有停下笔,“你去把领地的产出、人数和收入分别汇总起来交给我。我好安排春季的出征。莱恩公爵的征召令已经下来了,等雪化后,我们五大家都要提供骑士和佣兵为他出征边陲镇。”
“要出多少?”
伯爵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关心这种问题。”他打开桌边一封文涵,“骑士至少二十五人,以及相应的扈从和马匹。佣兵四十人,必须武备齐全。自由民或农奴一百人以上,应配备简易武器。”
培罗在心底估算了下,这样五大家加起来约有一千人,加上公爵自己的人马,已经算得上披靡西境的力量。即使长歌要塞没有倾巢而出,这支队伍也不是边陲镇所能抵挡的。那里总共才两千多人。
“父亲,您能不上战场吗?”他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
“怎么了孩子,”伯爵奇怪地问。
“我担心您的安全。”
夏拉非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知道自己说什么吗?一头大象踩死只蚂蚁,会有什么危险?王子殿下只有几名骑士和不到五十人的亲卫队,而我们的人数足有他的十倍!”
理论上的确是这样,在没有见过殿下前,培罗也会这么认为。可是……“父亲,大家都说,泥巴糊起来的城墙一下雨就会垮塌,可王子殿下主持建设的城墙没有。他们又说,光靠边陲镇的矿工,不可能阻挡住邪兽,然而王子殿下不仅做到了这点,甚至到邪魔之月结束,也没有一个人逃回要塞。”他越说心里越不安,“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公爵战胜罗兰.温布顿,不过是大象碾过一只蚂蚁,父亲,结果真的会是这样吗?”
“够了!”夏拉非猛拍了下桌子。他摇着头站起身,走到一面墙边――那里挂着历代祖宗的肖像画。“比起上马作战,你更喜欢做买卖、谈生意,这很正常。但商人并不等于胆怯!那些跨洋远航的行商者,天天都要面临死亡的威胁。”他敲着墙面大声说道,“看看这上面,你的祖父,你的祖父的祖父,他们都是靠着刀剑长弓,才在这片充满野兽、流民和山贼的地方站住脚跟。你如此畏惧争斗,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不,父亲。培罗低下头,不再争辩,心中却嘟囔道,您也知道那是祖父和祖父的祖父。看看那些孔武有力的面容,再看看您宽松的腰带和溢出来的双下巴。父亲,您现在还能上马拉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