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纯家境很好。
他爹开沙场的,多年以前在江心洲包了段河道疏浚工程。
具体怎么包下来的,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什么正经路子。
刚好又赶上城市化建设,房子一天一个价,跟坐火箭似的往上涨。
江家为什么能干到国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企业,不就是借了政策的东风么。
哦对了,这个世界碧某园在三年多前就被江氏干死了。
庄家办了沙场之后便有鱼跃龙门之势,在龙城县混得风生水起。
毕竟好房子,要用好沙。
而龙城沙又是整个浙中地区出名的河沙,价格高昂,供不应求。
自然资源开采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除了刚开始投资捞沙船和沙场花了点钱。
后续只要付人工工资和油钱,就能源源不断带来巨额利润。
往后的十来年间,庄家变成了当地大户。
庄纯也从一小流氓变成了超级富二代,舒舒服服浪到了十八岁。
直到三年前,政策突然转向,沙场被迫出让大笔股份。
他爹心又大,拿着积攒下的钱瞎投资。
几乎投什么亏什么,把将近上亿老本都给折了进去。
庄家没过多久就垮了。
而庄纯也忽然变得低调起来。
或许是家里确实没钱了,他爹还欠了一屁股债,别人躲都躲不及。
但他爹毕竟商海半生,还是相当聪明的。
在大厦将倾之前,及时跟妻子离婚,儿子也判给了前妻。
离婚后妻子将家产分走一半,具体多少谁也搞不清楚。
只不过环城路沿江那套豪华别墅现在在他妈名下。
就这地皮,大概都值个上千万,更别说上面的房子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庄纯虽然不能像之前一样花天酒地,但这些资产可以让他下辈子吃喝不愁。
等毕业后,他妈就喊他回来龙城,然后在县某局给他找了个合同工。
拿着几千块一个月的工资混日子,过得倒也轻松惬意。
这就是典型的县城婆罗门。
他跟沈绪从小都是一个班的,关系自然很好,回了县城以后,只要闲暇时间都会找哥们儿撸串、通宵、K歌什么的。
甚至这间小咖啡店收入有20都是这家伙带来的。
毕竟县城里有钱人也扎堆混圈子,发现哪个地方不错,大家都会一窝蜂的去消费。
“通宵?你明天不上班啊?”
沈绪既然消化了身体和记忆,自然不会做一些特别违和的事情,对方喊通宵,自己也会如之前一样假意拒绝一下。
“再说再说,我现在超想干两把亚索,手痒得很……给句话去不去?”
“老装,是不是今天看完比赛觉得自己又行了!?”
“废什么话,快点快点,星空网咖等你!我先去包厢开机器!”
沈绪闻言微微一笑,便道:“好,你先去。”
这一夜昏天黑地。
庄纯的亚索在沈绪石头人和奥恩的强力辅助之下,把把杀穿了对面。
那虐泉的快乐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之后,才堪堪把脑袋里那点多巴胺给燃烧殆尽。
随着窗外朝阳升起,困意袭来,庄纯又不是沈绪这非人类,早就熬不住了。
他黑着张脸上下打量着脸色如常的兄弟,语气有些疑惑:“卧槽,你啥时候变的超人,一晚上连个哈欠都没打,准备血肉飞升啊?”
沈绪斜了他一眼。
心说你小子猜的真准。
然后笑了笑解释道:“昨天晚上我特么从八点睡到十点半,起来撒个尿的功夫,就被你喊来打游戏了,能睡着才怪呢。”
“啧,好吧,我今天的班准备翘了,回去补个觉先,回见!”
“行,活过来了记得到我店里坐坐。”
“嗷……”
两人在网咖楼下分了手。
沈绪看着这货上了出租车,便在小摊上买了个超级加料的手抓饼和一瓶添加剂超标的牛奶。
一手拿一样,边吃边往桥对面的岔路走去。
早上六点多,对于咖啡馆来说开门也不是,不开门也不是,是个很尴尬的时间。
不过好在沈绪现在几乎不需要睡眠。
他比大多数普通人多出一倍可自由支配的时间。
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都呈现一种碾压的姿态。
除非身体受伤实在严重,急需充足的睡眠加速伤口恢复。
回到店里。
沈绪最终还是选择了开门营业。
打开店里的音响,放了首土星皇家交响乐团演奏的帕赫贝尔D大调卡农。
这得感谢他爹装修时用了JBL的整套功放,效果非常好,比他自己买的trettitre好出一百倍。
当然价格也贵了至少十倍……
朝阳洒进绿意盎然的小小咖啡馆。
在优雅的交响乐声场环绕中。
沈绪戴着围裙,悉心把店里的角角落落打扫了个遍。
然后洗了洗手,给自己冲了一杯今年新到的哥伦比亚卡杜拉。
卡杜拉拥有优秀的酸质与香气,整体较为明亮,更有着稍显高调的甜度。
传统处理法之下的卡杜拉酸香气明显,虽说这款咖啡醇度与波本比起来相对较低一些,口感干净程度有点欠缺之外,依然不失为一款品质优良的咖啡豆,尤其是SL28基因组。
沈绪当然更喜欢昂贵的巴拿马瑰夏和牙买加蓝山,但今天为什么要喝卡杜拉呢,因为这款豆子已经是小店里最贵最好的了……
沈绪冲好咖啡,从冰箱里拿出鲜奶,在热气腾腾的咖啡上挤出一个不同于市面上任何一款的奇特拉花,这个画面被刚进店的少女给看到了。
“你,你好,能给我来一杯这个吗?”
少女的话虽然略显紧张,但她声音宛若空谷幽兰,有一种淡雅的美感。
“好的,您要冰的还是热的?”
沈绪的声音有着非此年纪的沉稳,很容易就把小姑娘的紧张感给消除掉。
“跟你这杯一样就好!”
“没问题,现在才八点多,您需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么?”
“好呀,你看着办就是了!”
“行,那我给您准备一块提子干司康,一份姜糖饼干,一份熏鱼片火腿卷,可以吗?”
“嗯呐!”
“今天店里有试吃活动,卡杜拉鲜奶手冲无糖10块,提子干司康5块,姜糖饼干5块,熏鱼片火腿卷8块,一共28块,您看是微信还是ZFB?”
“微信。”
少女对这价格有些意外,但对方说是试吃活动,便不疑有他爽快应下,拿出手机扫码付了钱。
其实卡杜拉鲜奶手冲48,提子干司康25,姜糖饼干15,熏鱼片火腿卷38,这是真正的价格。
沈绪发现这位拿着的小M手机已经很旧了,看上去家境一般,不收钱感觉像在施舍,所以他决定少收一些,28块钱不多不少正合适。
沈绪指了指小店里靠窗的位置,又指了指书架,对她说道:“麻烦您去靠窗的位置坐会儿,书架上有书自己取来看就好,大概过十分钟左右给您送过去。”
少女点点头,一甩裙子往书架走去,随手取下了一本狄更斯的《雾都孤儿》。
便拿着书到位置上坐下,然后翻开架在桌子上。
像极了在学校里上课时偷偷玩手机一样。
仅仅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时刻盯着那位低头认真烹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