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麻烦您把那台开了盖的收音机也给我用用,我得试试这个表是不是好的。。。。。。”洪涛拿起这块大板砖一样的黑色仪表,先看了看外观,然后又把电池装上,试了试几个简单的功能,还不错,指针的反应挺灵敏,精度也还凑合。
“成,这个我也要了,正好这8块钱还给您,再给您一张2张10块的。”在测试了几个原件之后,洪涛确认这太万用表基本性能还算完好,于是又掏出2张钞票,连同刚才找给自己的8块钱,一起放在柜台上。这只表售价28,比买一台新表省了快一倍的钱,而且性能没差别,这就是半个月的工资啊,能吃好几顿全聚德。
大概过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大姨夫带着3个小伙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洪涛这时正带着金月在店里试衣服的,他也没绕过那个偏心眼的售货员,让她不断的拿各种衣服给金月试穿,成心折腾她。
“小涛,谁欺负你了?”大姨夫根本没往里走,站在门口就问上了。
“就外面那个穿着蓝衬衫,提着黑书包的老头,那不,坐在栏杆上那个就是!他要抢我买的东西,还在门口憋着我!”洪涛看到大姨夫来了,底气立马就足了,几步跑到门口,看到那个老头还真没走,正坐在路边的护栏上抽烟,眼睛还不时盯着商店的门口。
“走!”大姨夫二话没说,直接就冲着老头跑了过去,说是老头,其实也就50岁左右,还没洪涛的姥爷大。
“哎。。。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救命啊!打人啦!”那个老头一看有人向自己跑过来,而且洪涛还敢到门口来了,立马知道情况不对,从栏杆上跳下来就想跑,结果让大姨夫带了的小伙子一把就给薅住了,然后一甩手,直接给扔了一个满地滚。
“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在这片晃荡,让我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见了没有!滚蛋!”大姨夫没动手打他,只收揪住他的脖领子,一只手就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往前一送,又是一溜跟头。
和大姨夫这种从十几岁就开始搬砖玩瓦刀的瓦匠比起来,那个老头就像一个小鸡子,一扒拉一个跟头。他也知道今天自己是栽了,边上那几个经常一起在委托商店里混的哥们没一个敢上来帮他的,都装作不认识,他也只能自己爬起来,连土都没敢掸,直接过马路,骑上一辆自行车,往南边走了。
“你买什么好东西了?让他这么上心?”赶走了那个老头,大姨夫让那三个小伙子先上车上等着他去,然后走到店门口,悄悄的问洪涛,现在洪涛的一举一动他都很好奇。
“对了,您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木头的。”洪涛既然给大姨夫打电话了,就没打算瞒着他,现在家里这些人,大姨夫属于那种脑筋最灵活最能接受新事物最能理解他的人。
“你买的就是这个?42块?”大姨夫看着洪涛趴在地上,从大衣柜下面把那个黑乎乎的玩意拉出来,一看上面写的数字,不禁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眼睛也看向了柜台里的售货员,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们蒙小孩儿!
“这位同志。。。是他非要买的。。。不关我们的事儿。。。”售货员也不傻,赶紧替自己分辨。
“不关她们的事儿,是我自己买的,您先别急,来帮我看看是啥木头的。”洪涛拉了拉大姨夫的袖口,然后指了指地上那个玩意。
“这东西在沥青桶里泡过吧。。。。。。”大姨夫伸手摸了一下,然后从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拿出一把折叠电工刀,开始咔嚓上面的沥青。
“您慢点,别把木头划坏了。”洪涛看到阿姨夫大开大合的动作,有点心疼。
“嗨。。。有点意思啊。。。来,小涛,我们上太阳底下看看去,你还懂这个玩意!”大姨夫没理洪涛的啰嗦,他手底下很有准头,几下就把一块沥青皮刮掉了,露出了里面的木纹,这时他突然谨慎起来,蹲在地上借着灯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然后干脆抱起来直接往外面走,屋子里的灯光还是有点暗。
“怎么样,姨夫,是不是紫檀?”洪涛赶紧拿着自己的万用表,拉着金月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问。
“**不离十,这应该是个放鱼缸或者花盆的架子,也不知道谁把它弄成这个样儿了,不过这也不值42块钱吧?如果给木工做几个刨子倒是不错,能卖个十块八块的。”大姨夫又用刀子刮掉一块沥青皮,仔细借着太阳光看了看,做出了最终的确认。但是他还是不明白,洪涛买这个玩意干嘛,在他眼里,这种硬木做木工工具最好,但是价值也够不上洪涛花的钱。
“嘿嘿嘿,我有用,您能不能帮我把外面这层沥青给弄下去,弄干净了,但是别伤到里面的木头?”洪涛没和大姨夫讲什么收藏升值之类的道理,一时半会儿他也听不懂,讲了也没用。
“这得用稀料慢慢擦,我带回去给你弄吧,改天和零件一起给你送过去,你还买了什么?”大姨夫有看到洪涛手里抱着的那个大黑盒子。
“万用表!”洪涛举起来让大姨夫看了看。
“这不是电工用的吗?”大姨夫还真认识这个东西。
“不光电工能用,我打算自己做个收音机,等我做好了您试试,好用我就给您也做一个。”洪涛开始说起自己的计划。
“你就能吧,也不知道你爸怎么教的你,还做收音机,那玩意不顶吃不顶喝的,还得费电池。成了,你赶紧回家吧,没事儿别跑这么远,姨夫还在上班呢,我先走了啊!”大姨夫显然对收音机什么的不太感兴趣,拎着那个黑乎乎的玩意,爬上了三轮汽车的车斗里,拍了拍驾驶楼,汽车发出突突突的声音,冒着一股黑烟跑了。
“小涛哥,我也想坐汽车!”金月看着汽车跑了,很是羡慕。
“以后哥带你去坐卧车,这个破玩意没意思,过几年连3环都不让它进!”洪涛对于金月这个要求只能是画大饼了,这个年代让他去哪儿找汽车啊,连出租车都没有,就算有钱也买不到,也没人敢卖给私人汽车。
有了这次捡漏成功,洪涛也上瘾了,没事就往附近的委托商店里跑,东四东单安定门东直门这一片都让他跑遍了,还真让他找到了几样好东西。比如说2块老瑞士表一扇硬木的屏风40年代的派克金笔20年代德国原装的徕卡相机。
其中最让洪涛高兴的就是那台1923年出厂的徕卡1a型照相机,它其实一直就在委托商店的货架上摆着,但是洪涛开始并没发现,因为它外面还有一个皮套,洪涛只知道它是一台相机,但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什么型号的。后来又一次洪涛又去逛委托商店的时候,正刚上快过阳历年了,售货员都在打扫货架上的卫生,就把所有的相机都拿下来放到了柜台上,这时洪涛才看到皮套的底部印着leica的字样。
到了这时洪涛也没太在意,只是出于对这个著名照相机品牌的尊敬,才打开盒子准备随意瞻仰瞻仰就算了,670年代的老徕卡放到后世里并不太值钱,因为产量比较高,国内少见,但是欧美国家很多。可是当他把那个棕色的厚皮壳打开之后,看到一架他从来没见过的怪异照相机。
这架照相机的镜头焦圈和快门包括过片扳手都和保险柜上的密码锁一样,一看那个外观就有一种古老的味道,而且那个手感太压手了,和这时国产的海鸥友谊照相机完全不是一个感觉,这让洪涛的好奇心再次泛起。于是他又仔细翻了翻,在那个硬皮外壳底部居然找到了一张英文德文双语说明书。
洪涛的英语还凑合,这得感谢他后世里的房客,他们是一对儿外教夫妇,被父亲的同事介绍来,租住了他家院子里的三间房。那对儿老外夫妇也是个碎嘴子加杠头,没事儿就喜欢和洪涛就中外各种问题抬杠,于是为了更能说服他们,洪涛特意把英语提高了一下,本来是打算以夷制夷的,副作用就是自己的英语水平也水涨船高。
大概把这份说明书看了一遍,洪涛立马掏钱把这架照相机买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生产日期,1923年!就算这架相机坏了,放到后世也是一件精品,别说拿出去卖,就算是徕卡的厂家,也会出高价回收的。
其实这也不算是捡漏,这时一架全新的海鸥205/135照相机才卖60块钱,而这架老徕卡的售价也是60,按照当时人们的观念来说,一点儿都不便宜,甚至都有点贵了。不过这只是按照物品本身评估的价格,这时绝大部分人还没有收藏和升值的观念,并不了解什么叫附加值。
在这个年代买东西有一样非常让人舒服的地方,那就是省心,不论是什么商品,都是高保真,商品上写的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根本不用去考虑这玩意是不是a货是不是高仿是不是山寨的,百分百是真的,想买到假货难于上青天。你可以问售货员这间商品有没有处理品,但是别问真假,否则人家会赏你一个大大的白眼球,然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