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我徒儿,罪加一等!
陈君露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格,哪管你是何路邪魔妖祟。
八翅赤铜钟高悬头顶,如山崩雷落,一轮接着一轮砸向削面金丹。
每次法宝之间的碰撞都激起圈圈震荡波纹,饶是安泽身处防护大阵之中,也能感受到阵阵余波。
看来之前觉得入阵后能凭借挡住金丹的想法还是太过幼稚,这种强度怕是撑不过几招就要破阵。
陈君露身上的古铜色灵气如狼烟升腾般肆意喷薄。
就算是摘下面具,还是一样看不到那人的表情,只有半截舌头在空气中微微震颤。
削面金丹将法环合二为一,气势上迅速拔高,硬生生接下陈君露这饱含怒意的一击。
安泽看的是心里一惊。
想来也对,如此修为哪有泛泛之辈。
倘若这怪人一开始就这般出手,就算她各种手段全部施展到极致,也万不可能抗下第二招,更别提拖延许久。
看来这削面金丹对自己同样有所留手。
那个不祥的预感愈发真实强烈。
就算身上的伤势已经逐渐恢复也丝毫驱散不走心中不安。
现在只盼望便宜师父能压制住这怪人,事后她好回镇关城暂避风头。
一面规整受损的法宝符箓,一面不自觉拿这削面金丹与炸成渣滓的于南如对比。
说实话二人除去都戴个面具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相似之处。
况且于南如所在的是个流亡宗门,二者有关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防护阵法周围像是被巨物碾过数遍,残破不堪。
金丹死斗,搅动风云,双方各显神通,恨不得将对方当场格杀。
爱徒受欺,若不当面找回场子,他以后哪还有脸当这个师父,直接拱手把徒弟让给人孙重虎得了。
陈君露杀意毫不遮掩。
八翅赤铜钟罩向削面金丹面门,陈君露接着暴喝一声将挥舞的镇关城军旗硬生生如离弦之箭般甩了出去。
同时双手一合,上半身衣物瞬间炸开四分而散,露出精壮胸膛和其上道道深浅疤痕。
须发皮肤瞬时变作与八翅赤铜钟一般颜色,光泽晃人一如未被时间侵蚀氧化的新造青铜器。
这般手段正是陈君露所修功法——金日灵诀。
尚未大成故而为铜色。
陈君露正如一块古铜利剑,纵地而起,带着一往无前的锋芒。
这给安泽看的眼睛一亮,不由得赞叹道:这招好啊!
毫无疑问,这三个杀招哪一招都不好接。
但凡能修行至金丹境界,都有机缘。
自己这师父也是深藏不露。
说实话有那么几个瞬间,安泽觉得陈君露没什么可教自己,尤其是前段时日从孙重虎那得到【御兵道衍诀】之后。
换句话来说就是不配做自己师父,等结丹之后她就第一时间跑路。
如今再来看,实属年轻。
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位修士,哪怕是同阶甚至是低阶修士都不能大意。
从尸山血海中脱颖而出,谁的修为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当然她自己的修为有这个嫌疑。
谁没有几张底牌,手握几个人人羡艳的机缘?
她还刚从任人拿捏的状态脱离几日,竟敢看不起金丹六层的大修士。
此战真是受益良多,不仅仅是战斗经验,修行所需心态也愈发稳固。
安泽不再有了看戏的心思。
施展金日灵诀的陈君露气势再高几层,三招齐至,那削面金丹也终于显出狼狈之态。
法环勉强挡下八翅赤铜钟,发出悲鸣之声。
侧身躲过阵旗,最后不得不直面陈君露。
依旧是削去一半的空洞面部,仍然是毫无表情。
此时的安泽已经恢复气力,不由得站起身来去看。
眼睁睁的看见从那削面金丹的五官空腔中涌出并不耀眼的红光。
汇成一股将冲来的陈君露笼罩其中。
瞬间金光被遮掩干净,天地间有一刻好似失去声音。
相持不动,那不断喷涌的红光几乎要撑破整张脸的框架。
诡异手段,又是安泽之前从未见过的。
现在陈君露生死未知,可以肯定的是这红光有阻滞作用,能将如利剑一般扎来的陈君露控在其中,无法自拔。
“轰!”
一声巨响,红光束缚在陈君露的猛力之下被撕裂开来,声音震耳欲聋。
如凭空炸了一声响雷。
伸手召回八翅赤铜钟和镇关城军旗,陈君露神色一凛。
身上虽仍是赤铜铸就,但其金光已然暗淡,不过应当是没有大碍。
没有完整的口腔结构,单凭声带和半截舌头显然无法正常说话。
但对于金丹修士来说,这显然不是什么难事。
在安泽的视角中,两人就这么交手一番后便悬在半空相持。
陈君露耳旁响起:
“阁下,我本无意冒犯,来此只为寻一物,带走一人。”
“若能相让,日后定当报偿。”
陈君露同样用灵气传音,态度不是很好。
主要是那诡异红光让他有所犹豫。
被照射之后仿佛迷失方向,有力使不出。
不然哪里犯得上废话,再来几轮打杀打跑了便是。
“你等已经袭扰镇关城已久,何谈无意冒犯!”
“来历不明,说寻一物带一人,莫不是寻一人性命,带一人头颅!”
说话间那削面金丹重新把面具戴上,遮住其下可怖光景。
那红光确实是他杀招,本以为能速战速决。
只可惜对手是陈君露,这才退而求其次。
一个小小将佐,死在战场尚且无人在意,更何况只是带走。
“阁下,我等与先前袭扰之人并非一体,若能得所求之物,定然离去。”
“而且还能许阁下一个人情,金丹之境所求皆可。”
那削面金丹所传之音,缓而有力,若非见证过其面具下面容,说此人是出自哪个名门正派也不足为过。
安泽看的一头雾水,才交手激烈怎么就突然停了,难不成是之前认识?
金丹之境所求皆可,这个承诺可不小,对方最起码得有元婴级别老祖撑腰才敢如此许诺。
当然前提是对方说的都是实话,也确实是守信之辈。
眼前浮现那人面具下倒胃口的半边五官,实在不像是什么正经修士,当下起了拖延套话的心思。
“所求何物,所寻何人?”陈君露尝试着问道。
还在吃瓜的安泽突然后背一冷,半空中的二人齐齐投下目光。
“我所求者,唯此女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