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恐惧、好奇,这三种情绪如同无形的迷雾,在医务室外的空气中弥漫,它们在警戒的魔导师和战士心中交织,形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紧张气氛。随着医务室内未知生物的嘶吼与惨叫此起彼伏,这些情绪在他们心中不断盘旋上升,最终汇聚成了一种几乎相同的情绪——怯懦。
没有人真的敢去透过木板之间的缝隙去窥视房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布鲁斯特·乔伊斯,这位已经换上一身魔导师长袍的贵族则是坐在一张木椅上,手握一把火炬一般绚烂的法杖,目不转睛的盯着被厚重木条封死的大门。
医务室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死寂,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慌。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女声嚎叫划破了沉默,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将这层沉默的面纱撕裂。
布鲁斯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罗莎!”但还没等他迈出一步,就被一旁的丹妮丝拦了下来。丹妮丝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焦虑,但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别忘了,他说过什么。相信他。”
脸上写满了担心与焦虑的布鲁斯特·乔伊斯非常不情愿的坐了回去。他知道应该且必须相信那个男人,但是他却又无法克制自己的本能。
随着医务室内的沉默的持续,周围的人们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时间仿佛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凝固,直到“轰隆”一声巨响打破了这层沉默。医务室的大门连同厚重的木板在一瞬间化作了烟尘,弥漫在不算宽敞的空间之中。
罗兹缓缓地从医务室内走出,全身上下沾满了奇怪的粘稠液体,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自信和自豪。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她还活着。”这句话如同一股暖流,温暖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自信且自豪的眼神让布鲁斯特没有任何怀疑的空间,而他穿越了烟尘和空间距离的感知力,能明确房间内有一个熟悉的生命体,且她的生命之火在旺盛的燃烧着。
“仪式重塑了她躯体。她需要对着具熟悉但又陌生的躯壳需要时间适应,当初我可是用了一周才勉强能……”而,就在罗兹给病患家属下术后看护方案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杀意从背后袭来。
几乎是本能一般从一旁卫兵腰间抽出长剑向后挥砍。“叮”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让罗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屹立于半空之中金红色长发的罗莎正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来,绿松石一般的美丽的眼睛此时充斥着对于厮杀的渴望。
与此同时一把短矛与圆盾在她的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型。
此时身材单薄的罗莎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色衣物,虽无高大的身躯与壮硕的肌肉,但是其散发出的气场,已经不亚于一位经历了数日的厮杀依旧战意充沛的战士。
霎时之间,罗兹有些明白。当初老师为什么说自己是一个天赋不怎么样,但是非常幸运的孩子了。
七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从醒来到掌控天赋能力的跨越。那可是自己曾经努力了一个月才完成的科目。
真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见到罗莎如此野蛮且无礼的行径,布鲁斯特咆哮道:“罗莎!你在做什么!放下武器!”
“向我展现你的实力。用你的剑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臣服于你。我的父亲。”
“你!”没等布鲁斯特发怒,罗兹示意他退下。
“她口中的那个父亲,是我。”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之中,罗兹缓缓说出了刚才房间内发生的一切。“我用怪物的血肉填补了她了残缺的躯体,而后用我的鲜血将它们融合、重塑。如果从肉体的血缘角度来说,她的父亲确实是我。”
“布鲁斯特·乔伊斯先生,我很感谢您二十年间的教诲与栽培。但现在,我无法将您确认为我的父亲,我的引导者。不单是因的血脉的交替,也是因为您那具衰败的身躯、逐渐腐朽的灵魂以及那逐渐熄灭的元素之心。”说到这里,罗莎视线一转看向罗兹。
“而你,赐予我血脉、新生、以及力量的人。我需要确定,你是否真的有资格作为我的父亲。”
对于这个脑子不怎清醒的新生儿,罗兹无奈的叹了口气。
“布鲁斯特·乔伊斯先生。这只是意外情况,一切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我会处理好这个小意外。父亲一词的核心在于爱护与教育,而非血缘。您永远是她的父亲。”稍稍安抚心态已经彻底崩溃的布鲁斯特之后,罗兹提剑朝着罗莎走去。
“既然你想打一架,那我就陪你打一架!”
话音未落,罗兹的身形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了罗莎的背后,一击下劈直奔左肩。
就在剑刃即将触碰到其身体的时候,以几乎是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罗莎突然扭转身体,偌大的圆盾直接拍在了罗兹的身体上。
刹那之间,罗兹横飞了出去,砸穿了墙壁与围墙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就这?”就在罗莎看着墙壁上的大洞沾沾自喜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体无法移动分毫。
数十道拇指粗的锁链从虚空之中钻出,将她的身体死死的捆住。
就在她困惑并尝试挣脱的时候,刚刚被她打飞的人从破洞之中走了出来。
倘若不是罗兹一身的杂草与泥灰,罗莎都开始怀疑刚刚自己打中的是不是替身了。
同时她也有些不太懂,为什么那么远的距离,他能一瞬间就回来。
但看着罗兹那只正在有节奏运动并向外逸散能量的左手,罗莎直接破口大骂:“放开我!你这个只会使用如此下作手段的无耻之人。有本事正面打趴我!”
“天赋不错,但是对新身体的适应和对战斗的理解并不怎么到位。”说着的同时,罗兹开始回忆刚刚仪式之中是不是某个步骤出现了问题。
无论是自己的老师、还是一同接受改造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精通空间方位算计和战斗的高手。
怎么自己第一次仪式,就制造出这么一个怪力野蛮人?难不成,真的是脑子被打坏了?还是说,是自己的基因有问题?
就在罗兹思索如何顺利的让这个野蛮人变得老实听话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周围空间出现了一股异样之感。
视线有些模糊了起来,是错觉吗?
还没等罗兹细想,一道耀眼光芒从罗莎手中长矛的矛尖射出,直奔其心脏。
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并没有造成预想之中的破坏力,炽热的光线穿透了罗兹如同水波一般诡异的身躯。
罗莎并不是很能理解罗兹到底做了些什么,可缠绕在身上的锁链逐渐化作粉末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很明显,那是另一种自己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的空间法术。
但是如此的情况也说明了一个事情,这个男人能够同时施展的空间法术只有一种。
想到这里,罗莎将手中的圆盾猛地往上一扔,直接将房顶砸烂,刺眼的阳光透过房顶的破洞倾泻在这较为阴暗的治疗室内。
而后,沐浴在阳光之中的好像充能完毕一样,双眼开始闪烁金光的罗莎猛地冲向罗兹。
而伴随着罗莎冲刺的,还有无数在空气之中凝聚而后射向罗兹的光元素箭矢。
只要保持攻击,强迫他施展法术进行防御,只要近身,自己能拿下这个不怎么擅长近战的男人。
罗莎如此想着。
虽然这种新奇的战法,让罗兹感觉到很有趣,但眼下不是做研究的时候。眼下最需要的是制伏这个野蛮人,不要让她在造成任何可能的破坏。
在罗兹下定决心之后,右手抬到胸前,而后猛地往前一推。原本情绪高昂仿佛看到胜利在朝着自己招手的罗莎愣住了。
在那个男人推手的瞬间,罗莎感知不到自己四肢了。而后,不出三秒,自己直接脸着地砸在了地板上。
断肢位置在不停的出血、只剩下躯干、在地板上不停蠕动的罗莎惊恐的问道“你做了什么?”这次的感觉和上次完全不同,没有丝毫的疼痛感。就好像,他们不曾存在过一样。
“只是让你彻底老实了而已。”罗兹走到罗莎的面前,拎起只剩下躯干的罗莎让她看清散落在自己周围的四肢。
“放心,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只要将它们放回原位,你还是可以恢复的。”说着,罗兹给了坐在一旁看戏看很久的丹妮丝一个眼神。
丹妮丝迅速的将罗莎的双腿捡了起来,并将断口对齐。
正如罗兹所说,将双腿接回躯干瞬间,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罗莎非常迅速的恢复了站立的能力。
“所以,你现在明白谁才是老大了吗?新生儿。”
看着拿着自己的双臂,一脸蔑视看着自己的男人,罗莎没有任何犹豫且没有任何怨言的跪在了地上。
“请原谅我的鲁莽与不敬,父亲。”
在正式确定关系之后,心满意足的罗兹将她那双看似纤细实则蕴含千斤之力的双臂接了回去,并说道:“叫我首领就好,至于父亲这个称呼。它只属于那个男人。就算现在你们之间没有了血脉的联系,但我相信他依然是爱着你的。”
走到布鲁斯特面前,罗莎撇着头看向一边。
罗莎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她看着布鲁斯特,心中涌起了一种深深的愧疚和感激。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父亲,当时我的记忆和思绪非常混乱,请您原谅我的无礼举动。”
布鲁斯特的心中充满了宽容和慈爱,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慰:“没关系,没关系。从刚才的战斗方式和不服输的气势来看,我很确定,你依然是乔伊斯家族最优秀的战士,我最出色的孩子。”
“我……”
就在罗莎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一位有着金色长发身材丰韵身着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生走进所有人的视线之中,一下抱住了罗莎。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沟通,也没有预想之中的泪水。但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本就不大的矛盾在迅速的消解。
看到如此温馨画面不忍打破的罗兹,悄悄的走到布鲁斯特的身后小声的说到:“别想着让你家这个野蛮人去给人治病。她自己都还没搞明白,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到底应该怎么用呢。”
没等布鲁斯特回话,罗兹将一块半透明的深紫色八面晶体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个东西可以缓慢的吸收周围的虚空能量。颜色越淡,就说明快满了。快要到透明的时候,来找我。”
说完,罗兹大手一挥,直接带着丹妮丝和她曾经也是现在的仆从们离开了治疗室的周围。
走在庄园的走廊内,罗兹突发奇想一般问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丹妮丝:“我是一个好人吗?”
“不是,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了。”
罗兹的心中涌起了一丝自嘲和幽默,他轻轻地笑了笑,然后迅速开始安排下一阶段的工作。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断和权威:“丹妮丝,你带着他们接管这座庄园。然后确认这座庄园没有被藏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我,必须回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