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的脚步如同挂上了铅块,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夜色已深,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拉长了身影。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寂静的小路中,心中满是疲惫与困惑。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的累,或许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或许是今天消耗了太多的魔力,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会睡着。
莱昂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努力聚焦在前方不远处的那栋熟悉的公寓,那是一座温馨的小窝,里面有着他柔软的床铺,那是他此刻最渴望的地方。然而,他的眼皮像是被无形的重力拉扯,越来越沉重,几乎要闭合。
“坚持住,莱昂,就快到家了。”他咬紧牙关,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那股强烈的睡意。但他的步伐却越来越慢,像是深陷泥沼,难以自拔。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台电量耗尽的小机器人,随时都可能停止运转。
就在莱昂即将抵达公寓门口的那一刻,他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眼前一黑,失去了平衡。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们道歉,这孩子平常很乖的,从来不会主动打架。”女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哀求,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看着对面的一对夫妇,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谅解。
“那你的意思是我家儿子先动的手?”男人的声音尖锐而充满敌意,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不满和愤怒。
“谁啊,这么吵。”莱昂的意识逐渐清晰,他感觉到耳边嗡嗡作响,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体仍然有些无力,但吵闹声让他无法继续安睡。
“对不起,我保证他不会惹事了,你看医药费该赔赔,先带着孩子去检查。”女人继续道歉,她的手轻轻放在身后男孩的肩膀上,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
“哼,要是伤到了哪里,我绝对不会饶了他。”男人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他瞪了女人身后的男孩一眼。
男孩始终沉默着,低着头,他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即使面对男人的责骂,他也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莱昂的视线紧紧地跟随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心脏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地握住。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就像被突然打开的闸门,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几乎是奔跑着朝那个身影冲去。他的眼中充满了渴望和急切,想要伸手抱住那个女人,想要告诉她这些年来的思念和愧疚。但是,当他的手臂伸出去时,却只扑捉到了空气。
“走吧,我们回家吧。”女人温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男孩的头,眼神中充满了宽容和理解。她没有因为男孩惹事而责备他,只是用母爱的温暖包围着他。
男孩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似乎还在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感到难过和自责。
“你想吃什么,我们正好可以顺路去买,回去妈妈给你做。”女人继续宠溺地说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她知道,食物有时候是最好的安慰,尤其是在孩子受伤的心灵需要治愈的时候。
男孩的脚步沉重,他的头低垂着,跟在女人的身后,他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在胸中翻涌。终于,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哭腔:“妈妈,对不起。”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的肩膀轻轻颤抖,尽管在刚才男人责骂他的时候,在大家指责他的时候,他都坚强地没有流泪,但现在,面对母亲的温柔,他却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脆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即将夺眶而出。
女人听到男孩的话,她的脚步猛地一顿,然后缓缓转身,蹲下身子,与男孩平视。
她的眼中充满了理解和宽容,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不是你先动的手,妈妈不怪你。”
说完,她还温柔地摸了摸男孩的头,仿佛在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在他身边。
男孩抬头看着女人,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中闪烁着对母亲深深的依赖和爱。他一下子扑进女人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脖子,大声地哭了出来。所有的坚强和隐忍在这一刻崩溃,他只是一个需要母亲安慰的孩子。
女人轻轻地拍着男孩的后背,她知道,男孩的心中承受了太多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重量,而她所能做的,就是给予他无尽的爱和支持。
莱昂远远地看着这一幕,那是他上小学的时候,他之所以和别人打架,是因为对方侮辱了自己的母亲。他可以忍受对自己的任何攻击,但绝不允许有人侮辱他最敬爱的母亲。于是,他没有忍住,将对方的头打出了血。
当时的他非常后悔,并不是因为动手打了对方,而是因为自己的行为给母亲带来了麻烦。
他知道母亲已经很辛苦了,他不想再给她增添任何负担。他本以为母亲会责备他,但出乎意料的是,母亲并没有这样做,也没有追问打架的原因,她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他。
这也是当时他哭泣的原因,他并不是因为感到委屈,而是因为对母亲感到愧疚,因为自己的冲动让她担心了。
莱昂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那对母子的背影,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穿过熟悉的小巷,最终回到了那个充满回忆的家。
他的心跳加速,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对过去的渴望。他想要伸出手,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再次走进那个充满母亲温暖气息的房间,但是当他试图这么做时,那扇门却如同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外。
他开始用力地敲打大门,手掌撞击在门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心中充满了焦急和无奈,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牢笼中,无法触及外面的世界。
他想回去,想再看一眼母亲的脸庞,想告诉她自己有多么想念她,想告诉她自己突然消失的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想着她,担心着她是否因为自己的离去而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在这个时刻想起这段记忆,想起自己的母亲?他明明已经选择了放弃,选择了将过去深埋心底。
莱昂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他的身体逐渐失去了力量,最终跌坐在地上,背靠着自家的大门。
“莱昂,莱昂,醒醒。”利安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她的手轻轻摇晃着莱昂的肩膀,试图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莱昂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他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衣襟上。他看着利安那充满关切的面庞,声音虚弱而沙哑:“回来了啊。”
“我在,我在。”利安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她跪坐在冰冷的地上,轻轻地抚摸着莱昂的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她不知道莱昂经历了什么样的噩梦,也不知道他的内心为何如此痛苦,但此刻,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给予他温暖和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