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建议道:“空和苏也去钓钓看吧,我想大家都有一个水球!”可以留作参加百鬼夜行祭的纪念呀。
钓水球的游戏摊老板是一位黑发红眸的女性妖怪,她一身黑红色的和服,气质有一点阴郁。最为特别的是她脸上遮住一只眼睛的花朵饰物。
苏盯着她的脸不放,“这个花是怎么放上去固定的?下面有眼睛吗?不会难受吗······啊!”
听见人类少女发出惊讶的声音,羽生田千鹤捂住半边脸,“害怕就不要看······!”
人类总是这样!轻易扰乱妖怪的心。
人类少女拉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时候脸上显露的并非是害怕,而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这边的眼睛在花中间,”苏盯着花蕊处的竖瞳眼珠笑了起来,“好有趣,你的眼睛像珍珠一样!”有种华丽又诡异的美感,不愧是妖怪。
“······”在对方欣赏的眼神中,羽生田千鹤放开遮面的手。
人类总是这样······轻易扰乱妖怪的心。
在钓走羽生田千鹤摊位上的全部水球之前,场地燃起的篝火吸引了旅行者小队的注意。
场地上不仅有篝火,还有手搭在前面一人肩上,一个搭一个连成一大圈正在跳舞的妖怪们。
“哟小子!”毛茸茸的镰鼬妖怪镰井热情邀请道,“怎么可以赢了秋津羽戏就跑?快来,这盂兰舞也要带你一个!”
看着无奈应邀和妖怪们一起群魔乱舞的空,派蒙和苏一边大笑一边拍照。
此时神子向长野原烟花店订购的烟花开始升空,气氛热闹的照片上又添朵朵绚烂的火花。
羽生田千鹤怔怔看着那边开心大笑的镰井,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她一直以为妖怪与人类天性不同,寿命不同,妖怪和人类不该接触。
相互吸引最终却又要匆匆离别,梦醒时分,只会留下永久的思念和无法排解的痛苦。
不可结缘,徒增寂寥。不可结缘,徒增伤悲。
但现在才发现,作为妖怪她其实应该像镰井大人和大多数妖怪那样,活得更洒脱一点。
今日过后,就将放在海边经受潮损的羽子板本体移放到更合适的地方去吧。
“韶光易过,浮生如露,所以才要及时行乐。”一个声音说出了她此刻的所悟。
羽生田千鹤转过头来,“你······您是······?”她并不认识这样的大妖怪才对啊,但为何却觉得有些熟悉?
神子但笑不语,走向不远处的旅行者小队,“我们该回鸣神大社了。”是时候举行最后的仪式了。
神樱树下的空地上,神子已经布好了道场。
烟花预示着祭典结束,等到烟花散去,尽兴的妖怪亡灵纷纷脱离纸人之躯化作黑雾在半空中盘旋,发出喁喁私语和此起彼伏的嬉笑声。
派蒙吃惊不已,“这么大一片!他们都是······?”祭典虽然热闹,但好像妖怪数量并没有超过一千啊?
“能独立借助纸人化形的都是大妖怪,更多的小妖怪是由许多个记忆合力撑起一个纸人化形的。”还有不少变形成了器具的模样,派蒙没有发现也很正常。
手持神乐铃的神子抬头仰望着上方的天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舒展筋骨,飞翔在天空了呢。”
就让她来祝他们一臂之力吧。
神乐铃响,合着神樱树的辉光,之前只在空中盘旋的黑雾和光点好似力气大涨,无数或明或暗的光点随着黑雾盘旋而上奔向明亮的月亮。
圆月被彻底掩盖,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妖怪的记忆,抬头看去像是繁星漫天。
无月之夜来临,妖怪们在稻妻上空组成了新的星空。
看着这一幕派蒙忍不住喃喃:“原来这就是无月之夜······”和有乐斋的壁画何其相似。
“仪式的铺垫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神子提醒旅行者小队,“还记得我在中加入的要在无月之夜颂念的咒语吗?”
“狐狸小姐的秘传术法?”苏看向这位“狐狸小姐”。
神子点头,“对,那个咒语,是能安抚地脉记忆的术式。就让稻妻的人们一起帮忙送他们一程吧。”
“他们都是一群吵吵闹闹的家伙,也是一群好家伙,即使在残酷的战斗中身陨,灵魂也从不曾忧伤或迷茫。可惜,时光短暂······”
神子挥动神乐铃,在旅行者小队面前一向没个正形的神子,此刻显露出属于巫女的悲悯与圣洁。
祈福的神乐舞和阵法共鸣,金光冲天。
这是神子与妖怪们迟来而宏大的告别。
“是筵席就有结束的时候,和我一起念吧。”
神子和旅行者小队一起颂念——
【申告白辰,镇魂之由】······
山下避开了这次特殊仪式的巫女们和山林里的小妖们指尖相合,诵念着安抚地脉的咒语。
······【允我作祝,引灯归途】
记得无月之夜颂念咒语的人们忙不迭走出房间,看着上空的雾气与星点,虔诚颂念。
······【畏畏神威,诚惶诚恐】
金色的光点从稻妻城各处飞出,引导着心愿得偿的妖怪魂灵们回归地脉安眠。
神子看着星河流逝,眼里有光在闪动。
“有乐斋,你之前问我过得好不好,我真的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哦。”
只是现在看着你们离开,还是觉得有点寂寞,嗯,就只有一点点而已哦。
等到妖怪们的魂灵彻底回归地脉,悬挂在天上的明月依然散发着清冷的光。
“仪式进行地很顺利,这次真的谢谢你们了。”神子笑眯眯地说,“稿费和这次的委托费都已经打到你们的账户咯。”
旅行者小队现在压根没人关心这个,苏看向神子,表情担忧,“神子······”你还好吗?
百鬼夜行祭落幕后就连她都感觉到怅然若失,和妖怪们有长久又深刻的感情的神子,面对再一次的分别,就不要勉强自己微笑了啊······
“嗯,我很好啊。”神子还是那样微笑的表情,只是声音多了一丝哽咽。
“没事的,我很好的,我······”被苏抱住的神子不知道在向谁解释,直到一滴眼泪掉下睫毛,她才恍然停下,将脸埋在少女的肩头。
感受到神子轻颤的身体,苏心里的声音渐渐明晰。
她要珍惜与大家的结缘和所有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