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后我随父亲来过一次天衡山。只记得这座山好高好高,爬到山顶时腿已经酸得不行了。”天衡山上云堇兴致勃勃,“今天算是故地重游,看这里峰峦险峻、流水潺潺,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凡缘朦朦仙缘滔,”云堇念了一句戏里的唱词,“也难怪《神女劈观》的传说会发生在这里,此处的确像是仙家活跃之处。”
苏看着不远处悬挂在山崖间的瀑布,觉得这里风景确实不错。
听云堇提起《神女劈观》,派蒙很有兴趣地接话,“这个就是云堇的新戏吗?居然正好发生在天衡山,真是特别的缘分呢!不知道《神女劈观》讲的是什么呢?”
派蒙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戏具体的故事内容呢!
“讲的是,一名少女成为英雄的故事。”云堇微笑着说。
派蒙最喜欢听英雄的故事了,闻言催促云堇仔细说说。
“《神女劈观》最早是流传在天衡山的传说。”
相传,此地曾有一个繁华的村落。村子里有一对感情特别特别好的夫妻。结果有一天,突然来了一只可怕的魔物。妻子在外采药,被魔物抓走。丈夫心痛欲裂,不久之后也变得疯疯癫癫。
魔物十分嚣张地告诉村民:“想保住性命的话,就把村里的小孩子供奉给我!”
魔物十分强大,村子里的人害怕它,只能听从它的要求。
听到这里苏不解极了,直接打断:“打不过不敢打能理解,可以逃啊!把珍贵的家人献出去偷来片刻生机有什么用。小孩子吃完了就会吃这些懦弱的大人了吧。”
派蒙也气愤不已:“就是说啊!这魔物也好可恶!我们遇到了一定要打死它!”
空熟练地安抚道:“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还是先让云堇讲完吧。”
就在村民商量要把谁家的孩子献给魔物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姑娘主动站了出来。
她身藏一把驱魔剑,假装十分害怕地走到魔物的老巢,随后大胆出手,一番苦战过后,成功地解决了魔物。
讲到这里,云堇的眼睛异彩连连,似乎是十分钦佩故事里的小姑娘。
“再后来,她因为资质过人被仙家收留,成就了一段佳话。只可惜仙凡永隔,她也从此无缘再入尘世。”
“因果红尘渺渺,烟消,”云堇又唱了一句新戏里的词,“这边是《神女劈观》的结局。”
云堇期待地看向申鹤,像是想听听她的感想和建议。
虽然这个故事很多BUG,但,小姑娘独身与魔物交战这一段,不正是申鹤的过去吗?
旅行者小队沉默地看向申鹤,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申鹤没什么情绪地说,“只是在我看来,或许戏曲中的那个小女孩······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勇敢。她大概,配不上这样的赞誉。”
那个曾经的自己,并不是为了他人挺身而出的英雄,而是被亲人抛下只能自己保护自己的弱者罢了。
从见到申鹤开始就觉得她和故事里的神女很像的云堇若有所思,觉得申鹤的话听起来像是知道一些隐情。
“这我倒是没有想过,戏曲创作包含解读与演绎,难免会对真实人事进行改编。父亲在写这出戏的时候,应该也是想借戏曲中那位“神女”的勇敢,让更多人受到鼓舞吧。”
申鹤点点头,理解地说:“嗯,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一个她理想中的故事。
“听到了这样的故事,派蒙也受到了鼓舞!让我们打起精神去找碎星铁矿吧!”
派蒙飞快地岔开话题,催促大家不要沉浸在过去的故事里了,一起去找铁矿吧。
在场的除了派蒙都能使用元素力,爬上爬下翻山越岭地找了一大圈后不仅找到了足够的碎星铁矿,还发现了一个被金黄的油菜花掩映着的村庄。
云堇想起来章师傅说过,这里的本地人有寻找催化石的秘法,于是提议去村庄找人问问看。
申鹤看着村庄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跟上了众人。
众人走进油菜花深处的村庄才发现这里已经破败了,看起来完全没有人会居住在这里的样子。
对无人荒村有点害怕的派蒙本来想打退堂鼓,但云堇说村庄里的青石路上站着一个人。
“真的有人在呢!”看见村庄还有人在活动,派蒙也没那么害怕了,主动上前打招呼,“老伯伯,你好呀,我们想打听点消息!”
背对着众人的老伯本来沉湎在过去的思绪里,被人打扰了只是皱了皱眉,并不理睬他们。
云堇上前礼貌地说:“您好,老伯伯,我们路过这里,想向您打听一下秘华石的线索。”
不想继续被人打扰的老伯一言不发地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村庄。
意思是让我们去那里找吗?
派蒙和云堇谢过老伯后,招呼众人一起去村庄找线索。
“抱歉,你们先找吧,我想和他说几句话。”申鹤走到老伯面前,“可以吗?明俊伯伯。”
老伯睁开眼睛,惊讶又激动地看着申鹤,“阿鹤······?!”
是申鹤认识的人?!
派蒙本来还想问两句,却被空和苏一左一右拉走了。
“我们先去村庄那边找线索,申鹤你······有事情就大声喊我们。”苏离开前警告地盯了一眼老伯。
云堇也跟上,把这里留给申鹤和老伯。
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见识过的云堇看人很有一套,看出苏不放心申鹤后贴心地安慰道:“我觉得那位老伯对申鹤没有恶意,申鹤小姐不会有什么危险,放心吧。”
对申鹤的武力值很有信心,并不是担心申鹤人身安全的苏不想多解释地点点头。
她只是不想那明显是申鹤认识的故人的老伯说些会让申鹤不开心的话。
申鹤看着远处破败的房屋和努力翻找线索的朋友们,淡淡开口,“几年前,我曾经瞒着师父下山,回过一次这里。那时这里就荒芜了,只有些不长眼色的小贼。”
记忆里熟悉的人和事都已消失,受她恩惠的人叫她仙人,被她惩罚的人喊她魔女。
不管是仙是魔,终究都是跟凡人不同的异类罢了。
那时的申鹤只觉得茫茫天地,看似哪里都能去,仔细想想,又哪里都不是归处。
明俊伯伯看着面前长大成人的申鹤也很是感慨,“一晃这么久过去,一切都变了。”
“上次来的时候我其实很难过,”即使情绪被红绳压制到只剩一点,那种难过也让申鹤呼吸困难,“不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再这么想了。”
那时得知父亲死讯的申鹤,聆听到心底空洞一瞬而过的呼啸声。
怨恨?执妄?释然?一瞬什么都有,但什么都没有留下,心中仅余一口无波的古井。
“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胡思乱想。”人生阅历丰富的明俊伯伯露出欣慰的笑,看向在无人的村庄里闹腾的几个年轻人,“但这次你是和朋友们一起来的不是吗?”
“是啊,”申鹤看向远处,嘴角绽放出浅淡的微笑,“我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