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赢天一转头就往车间门口冲去,他们三人并没有能够正面对抗污染源的能力。
手枪用在合适的时候或许有用,但也只能稍微阻碍对方的行动。
这个污染源本身的战斗力已经是常规手段无法处理的存在,更可怕的是它那诡异的污染能力。
在世界本身的规则下所有的东西都有明确界限和定义,这些界限和定义是现有科学所有物理化学性质的基础。
但是在污染侵蚀之下所有的界限都会逐渐变得模糊,这个改变在生物身上尤为明显。
生物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不停变化的过程,在世界的底层限制下不停变异产生新的生物个体。
当接触污染物受到污染,世界的底层限制在生物个体上逐渐模糊。
那么这个个体的生长变异会不断加速,最终朝着完全不可控的方向成为不合常理的生物。
污染物的扩散方式还局限于接触等比较容易避免的程度,但是污染源即使只是看一眼都会沾染上污染。
李十一他们三个普通人或许能够想办法逃离污染源的追杀,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近距离接触污染源,最终还能不能是个人类都不一定……
赢天一只能寄希望于几人身体健康强壮真的能够延缓受到污染的速度。
“救我!”
倒吊在挂钩上的‘尸体’抬起头,用两只已经发白凹陷褶皱的眼珠子紧紧盯着赢天一的背影。
声音干涩像沙漠里即将渴死的人,他的声带已经干瘪破裂,肺叶也早已失去它本来的作用,但是依旧诡异的发出声音。
“不要走!求你救救我!”
他挥舞双手像是要抓住赢天一,但是挂在挂钩上的他只能无力的前后摇摆。
听见身后的动静赢天一没有回头,只是不耐烦的回了句:“别挣扎了,你早就已经死了。”
“你在骗我!”
倒吊人稍微愣神,伸手摸向自己胸膛:“不可能,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两只手摸到从肚子里倒出来挂在胸前的内脏丝毫没有停顿胡乱抓着。
早就已经开始干瘪开始腐败的内脏承受不住撕扯,从他身体里一大片一大片被扯出滑落在地上。
“唔?”
随着他疯狂的撕扯一块发黑生虫的肉块被他掏出来两只手捧在手心,那是他的心脏。
“为什么不跳了,为什么不跳了!快给我动起来啊,不要停下!”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切,两只手癫狂的用力挤压手中的心脏,妄图用起搏的方法让它重新跳动。
只是几下,心脏被捏出黑色浓稠的血块以后四分五裂。
“不要!不要!我想要活下去!”
面目狰狞的他眼睛再次看向已经快要跑到门口的赢天一身上,又放在手中已经碎裂的心脏。
“不许走!把你的心给我留下!”
一声干涸而又绝望愤怒的吼叫,整个车间诡异的灯光变得更加惨白。
“嘭!”
头顶卷闸门像是被巨力拉扯以极快的速度掉落下来砸在地上,拦住了正要冲出门的赢天一。
“把你的心给我!”
随着倒吊人的怒吼,一把将手中已经破碎的心脏扔到了赢天一脚边。
卷闸门失控掉落并不是偶然,污染已经将这里的环境和倒吊人联系在了一起。
只能正面对抗倒吊人的赢天一甩甩手,瞳孔骤然发亮变成金色:“你凭什么觉得你能留下我!”
——————
见一击无效,猪头人左手握拳当头砸下。
仿佛从画中走出的绝美容颜眉头微蹙,微微抬眼冷漠的盯着猪头人的动作。
握剑的左手像是轻柔抚起帘纱,手中两指宽的细剑斜着向上挥起。
剑刃接触拳头的瞬间破开指节皮肉露出里面的骨头。
绝美女子身体犹如被拳风带起的落叶从猪头人左侧飘过。
横剑,旋转,向前两步踏出。
脚腕上的小铃铛随着她柔美的动作轻轻作响。
她的动作就像是美丽而致命的舞蹈,剑刃在猪头人左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嘤?——!”
猪头人一拳砸空还受了轻伤,愤怒的扭动着身躯。
随着群猪嘶鸣的尖叫声漆黑如墨的污染像声浪一样一圈一圈扩散。
绝美女子抬手掐剑指放在丰满的胸前,朱唇轻启念着口诀,一层层恍若变成实质的污染在经过她身前一尺的地方凭空消散。
两三步走到王建军的附近,挡住了扩散向他的污染。
“天一怎么还不过来?我的时间不多。”
带着点俏皮抱怨的语气,她挥了挥手中的细剑,剑身上沾染的血污顷刻滑落,露出了剑身上桃花花纹。
她露出了点困惑的表情,用哀怨的语气自言自语着。
“再不快点的话,我们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了啊。”
身后的王建军在短暂的震惊以后慢慢回过神来,看着对方那仿佛从仙侠故事里走出来的装扮:“请问您是?”
又想到对方右脚脚腕上那和赢天一一模一样的紫色脚环,心里有了猜测。
对方强大的实力令他不由得带上了敬语:“您就是赢天一的未婚妻吗?”
“嗯?未婚妻?”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呆了片刻一片霞红爬上脸颊和耳朵,虽然背对着但仍有一种眼睛不知道看向何处的慌张。
眼睛里仿佛蓄了水,露出旖旎的眼神:“他,他是这么说我的吗?”
从赢天一被研究院发现带走的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跟在赢天一身边。
就在如同这污染源创造的夹缝世界里,分明在不同世界但是有什么东西将他们连在一起。
就如同赢天一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偶尔能看见她模糊透明的身影。
她也能感觉到他的位置,借助自身修仙者筑基期的能力顺着感知过去她甚至能看见他的幻影。
一个比看没开镜铜镜还要模糊的身影,还没有任何声音,但是这些就已经让她感觉到自己这么做是值得的。
直到早上她更清楚的感知到了赢天一的存在,虽然还是在世界夹缝中,但是这种被联系在一起的感觉更清晰。
看着赢天一伸出的手,她恶作剧似的取下自己的脚环放在那只手上,在筑基期灵气的帮助下竟然真的传递了过去。
“那应该,说的就是我了。”
‘也只能是我了吧?毕竟,我也只有你了。’
她在自己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有点小窃喜。
现况不由得她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猪头人见爆发的污染没有起到作用又有了新的动作。
“哗啦啦!”
露天屠宰车间的金属链条和挂钩像是活过来的蛇一样顺着铁杆爬下来,在地上左右扭动爬向猪头人。
猪头人转过身满眼怨恨死死盯着绝美女子,任凭地上爬过来的铁链缠绕在身上,刺破皮肤在皮肉下面游走。
这下它更不好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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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连续按了几下门口的控制按钮卷帘门没有动静,赢天一一拳砸在控制按钮上。
“挂在上面就好好挂在上面接受自己的死亡很难吗?”
赢天一捏着拳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金黄色的瞳孔不带一丝情感:“那就顺带着解决你。”
“把你的心脏给我!”
倒吊人伸出手做出一个抓取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充满绝望。
随着他的动作瓷砖地上血污里突然伸出两根沾满血污的铁链,铁链头上俨然就是流水线上挂肉块的挂钩。
“怎么都喜欢玩铁钩?”
回忆起不久前刚被猪头人用铁钩串烧烤一样提起来,赢天一不由得咂咂嘴。
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就像是能透视看见赢天一那颗跳动的信仰心脏,倒吊人死死盯着他胸口的位置。
飞扬的铁链绷的笔直飞射向赢天一,铁链尖端反折回来向前露出倒勾尖端。
“叮!叮!”
拳头和挂钩接触发出了两声仿佛金属磕碰的声响,两根铁链被打落在一边。
落在地上的铁链接触到地上的血污只是短暂停顿,像是化作血色流沙掉落在血污里消失不见。
打落铁链赢天一马上奔跑起来,相比于之前他的速度快了近一倍冲向倒吊人。
见不起作用倒吊人两只手摆出朝圣者的姿势,地上血污里再度传来铁链摇摆的声音。
一根根铁链像是从水中探头的水蛇伫立摇摆着金属的身体。
“真是麻烦!”
他很急,本能的感觉从没有如此清晰过,那个人此刻就在肉联厂深处。
他想要见到对方,或许对方知道他从何而来,或许知道他以往不存在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距离倒吊人还有十米。
赢天一能够感觉到,只要靠近对方,自己调用这奇特力量的一拳就可以让他灰飞烟灭。
数十根铁链突然从赢天一脚下的血污里伸出,顺着脚腕向上缠绕。
猛然被拽住的赢天一差点摔趴在地上,伸手抓住还在往上攀爬的铁链用力拽动。
“咔嚓!”
怪力下两根铁链崩断,化作血色流沙像是落入水中洒落入地上血污消失。
可是这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剩下的数十根铁链继续顺着身体缠绕攀爬。
只是两个呼吸就把赢天一牢牢固定住,铁链高高扬起将他倒吊在空中。
“只要我拿到你的心脏,我一定可以活过来!”
面容越来越扭曲,倒吊人对心脏的执念仿佛化作实质。
一条血雾构成的铁链从倒吊人的胸膛里射出,直直刺向被梱得结结实实的赢天一。
缠绕的铁链感知到血雾铁链的到来一阵抽动,将右边胸膛心脏的位置露了出来。
这一刺是冲着心脏去的,如果被刺中赢天一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抗住。
“可恶!不够!还是不够!”
随着一声怒吼一阵金光从赢天一身体中爆发出来,身上缠绕的铁链瞬间化作血色流沙。
赢天一的状态很奇怪,分明非常急切愤怒,却又在眼中金光闪动中强制冷静下来。
完全恢复冷静冰冷的赢天一整个身体放松了下来。
从两米多高落地仅是一个翻滚,速度丝毫不减反而快了几分如同炮弹弹射出去。
“我一定要活着回去!”
倒吊人两条手臂交叉放在胸口,两只手掐着自己脖子,嘴最大限度张开发出绝望痛苦的声音。
地面的血污像是水面快速震动,一条条铁链以更快的速度刺出向着赢天一而去。
双手掐着剑指精准的挑飞每一条飞刺而来的铁链,形成一个个慢放的幻影。
“噗嗤!”
只是瞬间就跨越了这本就不是很远的距离,赢天一冷漠的眼眸盯着自己的右手。
右手化作手刀刺穿了倒吊人的身体,星星洒洒的金色光芒顺着右手进入倒吊人体内。
“尘归尘,土归土。”
倒吊人的身体遇见金色碎屑快速变黑腐败化成腥臭的血水掉落在传送带上。
“呼!呼!”
抽出右手赢天一眼中的金色逐渐褪去,身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不是很厚的病号服。
向后退了一小步,脚步有点踉踉跄跄的。
身上没有不适的感觉,但是精神莫名有些萎靡不振。
“呜呜呜呜!”
顺着肚子上被赢天一戳穿的口子,正在一点点腐败化作血水的倒吊人掩面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只是想活着回去!”
他用手搓揉着自己的眼睛,但是早就已经是干尸的他又怎么会流出泪水。
腐败蔓延完整个腰身,倒吊人的上半身砸落下来。
“不要,不要化掉,快变回去!”
两只手慌乱的将地上的血水刮向自己的身体,可是没有一点作用。
“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倒吊人趴在地上抬头看着紧闭的卷帘门,两只手无力的扣住地面奋力往前爬。
他眼中的癫狂已经完全褪去,身上污染作用于他的效果也在慢慢消失。
本来就已经开膛破肚失去内脏的他失去污染的力量支撑很快就会真正死去。
“呜呜呜,为什么我要遇见这样的事情,我只是想要你们的生活过得更好!”
随着他爬向门口不剩多少东西的上半身一点点化作血水。
“我好想,回去见到你们!”
倒吊人的眼中流出一滴血泪。
“哪怕只是一眼!”
分不清那到底是他腐败融化的血水。
还是他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