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三日,二十一点二十五分,海河港码头三号固体化学品仓库。
陈Sir举枪环顾了一下仓库的四周,应该是没人埋伏的。仓库的门打开了一道小缝,里面的灯大亮着。
这样一来,从外面就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仓库里的情景。同样是空无一人。只是在中央的货堆上,放着一个手机。
那手机突然响起来,就这么划破了厂房中寂静的夜空。陈Sir背倚着货堆机警地潜入了仓库中,他来到手机旁,突然心神一震。
啊,是他!陈Sir连忙接起了手机,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都灵,是我!我是Gin托尼。”
“Gin,Gin!是你吗?真的是你?他们说你已经死了,被教父给杀了。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陈都灵的情绪有些失控,因为电话那头的确是国际刑警Gin警官的声音。
“不,我没有死,有人救我逃了出来,所以,我才有机会今天和你见面啊。今天是我们约定的接头日,十二月二十三日,不是吗?”Gin的声音很平静,听上去对于这次会面,他一向知道得很清楚。
陈都灵赶紧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从收到邀约到来到这仓库,不过才几十分钟,他根本无暇去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只知道,这是一个抓住教父的天赐良机,如果自己不敢来,那就只配当一个懦夫,整日地窝在家里。
没带一个手下,也没有通知任何人,这是他提出的唯一要求,也是最致命的要求。陈Sir忍不住轻蔑地笑了。
既然你们都那么想要我陈都灵的命,从意大利追到蓟城,那就来拿去吧!只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Gin,你听我说,这些天我一直很惦记你。我发现一个男孩,他的性格简直和你一模一样,和你一样热情、有冲劲,也是个行动派。
等你回来,我就介绍你们两个认识,让他做你的徒弟,跟你学习犯罪心理学,以后一直跟着你。”
电话那头,Gin笑了,引发了听筒中的一阵杂音,“都灵,亏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都二十五年了,你还没忘?”
“我们都老了。最近,我常常忍不住回忆起过去的时光……”
“是啊,我们都老了。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在都灵大学的那些日子吗?那时候我们是学校两个最顽皮的学生,经常一起翘课,结伴出去探案。
你攻读刑侦,我主修犯罪心理。我们常常在一起为各类案子争执不休。你还记得辛普森杀妻案吗?”
Gin的一翻回忆把陈Sir引入了那迷人的意大利之夏。那是最美好的青葱岁月,他们都生活得无忧无虑,喝着啤酒,搂着姑娘。
只有止步于书本期刊的犯罪和暴力,两个人俨然两个侦探中的大侦探与最佳拍档一样,一个善于坐在房中推理,另一个则喜欢亲自前往现场去探查案情。
陈Sir冷峻的脸庞抹过一丝笑意,“嘿,老伙计,别说那些陈年往事了,说说你,说说你的现在。”
话筒中又是一片静默,Gin似乎吃力地想了一会儿该如何组织语言,这才说道:“我,今晚我的时间不多,我是偷偷出来与你会面的。老头子派我出来,是想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秘密的密码是二七五五六九”
“Gin,这是什么秘密?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卖关子?这都什么时候了?”陈Sir话音未落,就觉察出了不对劲儿,他对着手机大声喊道:“骗子!Gin现在怎么样?快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Gin,Gin!”
手机变成了一个倒计时计数器,屏幕上则是那绿莹莹的骷髅头图像。
五、四、三、二、一
……
一声巨响过后,天空喷出了一大朵橙黄色的云,仓库火光冲天地塌了。
却说张无趣抱着个灭火器,从仓库后面绕了过来。滚滚的热浪和刺鼻的烟雾熏得他根本睁不开眼。
这个爆炸的三号仓库地处码头的最顶端,平时运输货物都由码头货柜自动驾驶模块完成。因此并没有现成的消防通道。
外面的大型消防车只能干着急,却根本开不进来。只能靠人穿戴了装备一波波地往里面冲。
张无趣要不是正巧赶上逆风,也不可能从反面的壕沟里爬过来。见到眼前的一片狼藉,他也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只能祈祷这黑灯瞎火的,三号仓库里没有人了。不然的话……
张无趣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灭火器,再看看眼前冲天而起的火光,实在是觉得有心无力。
虽然,高温的热浪逼得他寸步难行,但他还是打算走近点儿去看看。哪管是在外围灭出一个圈来,避免火势进一步扩散也是好的。
他在黑夜中四处搜寻着水源,终于被他在起火点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水龙头,还套着软胶皮管。大概平时被用来生活取水的。
说干就干,他拿起胶皮软管开始规划,灾难中属于自然的领地。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他总算是扑灭了仓库后面一排树木着的火。只可怜这些百年杨树株株都被熏得焦黑,眼看怕是不活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对抗着风势,阻止了火情蔓延到居民区,张无趣还是小有成就感的。
这时,第一批装备齐全的消防员也抵达了现场,当先的刘福正看着灰头土脸的张无趣吓坏了,险些没指挥人用担架把他抬走。
“你是怎么跑进来的?”
张无趣指指背后的壕沟和一道通流渠。刘福正大为震惊,赶紧就要打电话调派警力封锁这边的来路。
张无趣笑着说道:“放心吧,就我一个人发现了这条小路,这三更半夜的,根本没人会往这边走。你们就放一万个心吧。给我套装备,让我再在这儿帮一会儿忙吧,我保证不给大家添麻烦。”
“诶,不行不行,你必须马上撤离,这里就交给我们消防官兵了。你是群众,我们要确保你的安全。”刘福正挥挥手说道。“小伙子,别和我争,你是争不过我的。”
“那,那边有个水龙头。”张无趣还抱有最后一点儿希望。
结果被刘福正一句话给呛了回去,“这是危险化学品着火,不能用一般的水来灭。快走吧,快走吧,你就别在这儿捣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