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往车窗外看,原来是刘大妈。
她身体不大好的样子,就跑了这么几步,就气喘吁吁了。
莫非,其他人听到动静都逃跑了,她之所以没有跑出去,是因为病了?
她那不靠谱的老公和儿子该不会又将她丢下,独自逃跑了吧?
白榆在心里很脏的骂了一句。
刘大妈追的时候很急切,等追上了,又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不大敢往上凑。
“小榆,我来是想跟你说。”
“过去那件事,是我们一家人对不住你。”
“你今天竟然还不计前嫌的救我,我真的,很感谢你。”
“害你受伤了,真是对不起。”
白榆:这是我的工作,不必客气。
而且,你们当时偷我家,有仇我也当场报了。
刘大妈摇摇头:
“不是那样的。”
“虽然你是奉命来的,但是我,不是非得救的,对吧?”
“你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孩子。”
“你妈妈要是还在……”
刘大妈哭了起来,浑浊的眼泪流下来,让本就脏脏的脸显得更脏了。
“她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白榆被她的情绪感染,眼眶也湿润了:
“谢谢你这么说。”
刘大妈:要是我家老头子和我儿子还在,我一定会让他们也过来跟你和陈森赔个不是的……
白榆一惊:他们是,怎么了?
刘大妈的脸上露出悲苦的笑容:
“老头子吃完饭站起来,突然就栽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没到十分钟就咽了气,连医院都没来得及送。”
她又自嘲地笑了笑,
“嗨,哪有钱送医院啊!”
“最多送到咱们这里的诊所给看一看。”
“叫的车还没来呢,他就不行了。”
“也好,给我省钱了。”
“老头子年纪大了,死了也就死了吧,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刘大妈难过的说不下去。
白榆和陈森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面前的情况。
该劝她不说,让她别这么痛苦,还是该劝她说,把心里的苦闷释放出来呢?
“我的儿子不是个好人,这我知道。”
“你说他被人打死,被车碾死,我都能接受。”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被一群蝴蝶给吃了呢?”
蝴蝶?
白榆想起了什么:
“兽潮?”
刘大妈塘着眼泪:
“是,是那次兽潮。”
“是我作死。”
“上头都一遍又一遍说让别出门了,我,我想起院子里晒着些干豆角,天气又不大好,看着要下雨,就让他给收进来。”
“那孩子一直不听我的话,那天不知道怎么的,我一说,他就出去收了……”
刘大妈浑身颤抖着,显然回忆里的画面非常惨烈。
白榆:当时,我们在城楼上跟那些怪物厮杀。我还以为,那些蝴蝶没有伤害到城内的人。
刘大妈:是的,除了我的孩子,其他人都好好躲在屋子里。
那些畜生再厉害,脑子也是不好使的,它们看到人才会攻击,看不到也不知道去房子里找。
是我害死了我的孩子,小榆,是我……
他们父子俩走了以后,我整夜整夜失眠,人都快要崩溃了。
今天,我吃了安眠药,想好好睡一觉,没想到这一觉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白榆叹气。
难怪那么大的动静刘大妈听不到,原来是吃了安眠药。
“不要自责了。”
“请节哀。”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只好说着空洞的话,
“好好活下去吧。”
刘大妈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多谢你!”
“小榆!”
车子启动,刘大妈朝白榆挥手。
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但以失败告终了。
那张凄苦的脸烙在了白榆的心上。
小区里离开的逐渐回来了,哭声此起彼伏。
“我的房子!”
“我的家!”
“天爷啊,你怎么不打个雷直接把我们一家劈死算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白榆叹了口气。
曹睿打电话过来了。
“白队,你不要太担心,我已经跟上头申请了一批军用帐篷和一些罐头、瓶装水。”
“一会儿就运过去发给那些受害者。”
“可以暂时帮他们度过难关。”
“接下来,我会跟我家族的长辈沟通,让他们捐助一批物资。”
“不好意思啊,我知道你在那里长大,对那里有感情,但我能力有限,能做得恐怕只有这么多。”
白榆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
废土的恶性事件何其多,但从来没有听说政府部门还会救助下城区的受害者。
在他们的眼里,那些人就跟苍蝇蚊子一样,死了也就白死了,至于露宿街头,忍饥挨饿?对不起,那是他们自己的命不好。
“队长,我代表落英小区所有的人感谢您,感谢市政府,感谢您的家族。”
曹睿:哇,这么严肃正式的感谢,我有点,承受不住。哈哈哈哈哈,不知道说什么,给您笑一个吧。
白榆:……
挂掉电话,众人笑得前仰合后,刚刚的凝重气氛消失了。
荣玉:哈哈哈哈哈,我发现咱们这个曹队特别厉害的人物。
武达西:不厉害能成为他们家族第一个涉政的人?不厉害能当大队长?
荣玉:你少事后诸葛亮。刚来队里的时候,是谁跟我吐槽说曹队就是个靠走后门进来的二傻子的?
武达西紧绷的脸一秒变喜剧人:
“嘿嘿!”
“那谁让他对每个人都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呢?”
“就连金魏莱那种人渣,他也同样对待。”
“我就想着完了,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都是高高在上,不把咱们这些贫民窟出来的当人的贵族少爷,以后咱们的职场路还不知道有多困难呢。”
“没想到啊,他是嘻嘻哈哈的时候嘻嘻哈哈,该怼的时候就怼。”
“你们今天看到金魏莱的脸了没?哈哈哈哈,都变绿了。”
“他也想不到曹队会这么不给他面子吧?”
“哦,对不住啊,白队!”
武达西的手指“啪啪啪”打在自己的嘴上,
“我大嘴巴说惯了。”
“忘了您在了。”
白榆淡淡一笑:
“别见外!”
“我也是贫民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