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味？
在这个癫狂混乱的时代，人情味真的是好东西吗？
黑鱼不知道正确答案，但他有自己的答案。
不管这个汪河看上去多么正常多么可怜，如果是他来决定的话，是坚决不会救的。
他不会拿六个人的命去赌。
或者说的自私点，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
——干嘛啊，我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
——你不容易，我比你更不容易！
众人没异议后，李铁举起手，第一个投票。
“不救。”
黑鱼对李铁这个决定倒是满意，赶紧说道：“不救。”
郑叔无奈的说道：“这就两票半了，再有一个人投不救票，那我马上开车走。”
伍子健说道：“要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救！”
郑叔点点头，微笑道：“我年纪大了，总想着多做点善事，救。”
对讲机里，刘欢的声音响起：“多他一个不多，怪可怜一人，救。”
两票半对三票，决定权落在了红螺手上。
红螺没有马上投票，而是降下车窗，对汪河喊道：“我们是浪人，不做赔本买卖，救你你能给我们什么？”
“我给你们钱！十万，不，十五万！我能拿给你们的就这么多了！”
从救命来说，十五万不多。
搭顺风车的话，可就太多了。
李铁也降下车窗，道：“你不是没钱吗？还拿的出十五万？”
汪河道：“我决定离开永市后变卖了所有家产，还了一部分债后只剩下最后十万了，说来可笑，我努力了半辈子换来的却是连一张列车票都买不起……”
“只要你们让我上车，我马上可以转给你们十万，剩下的五万，我在文昌区还有朋友，到了就能给你们。”
红螺思索起来。
他们这一单的酬劳其实很高，一百五十万。
扣除费用和团长多得的一部分，每个人能分到二十万。
江河再拿十五万出来的话，每人又能分到两万多，是笔划算的买卖。
当然，这也首先基于红螺是倾向于救人的。
“救。”
红螺表态。
闻言，伍子健立马打开车门把汪河拉上来。
“小无常，投票结果出来了，搭把手。”
黑鱼内心叹息一声，但既然说好了的，他也不再多言，帮着伍子健把汪河拉上车。
车内有武器有补给，地方并不大，汪河靠在座椅上，道：“如果挤到你们了，我可以去后面那辆车。”
黑鱼眉头微皱。
李铁冷冰冰的说道：“在车上不要多话，老老实实的待着。”
“好……谢谢你们。”汪河缓缓地拿出手机，道：“给我账号，我给你们转钱。”
……
车里多了个陌生人，队伍驶离落冰区后的半小时依然保持着沉默，期间也没遭遇侵入的袭击。
其实伍子健和郑叔本就不爱说话，李铁和黑鱼还不熟，两人也没交流，和尾车的氛围是天差地别。
要是双方都一直开着对讲机的话，头车的五人会听到红螺的很多黄段子。
除了教刘欢枪法，红螺还很乐于‘调教’这个小弟弟。
“前面有情况，注意。”对讲机里传来红螺的提醒。
李铁立即身体前倾，看了一会后说道：“是宁静者！”
郑叔下意识的松油门放缓速度。
觉醒后，除了基础属性大幅度增长，黑鱼的五感也有很大的提升，他看到百米外伫立着两个灰色的怪物。
外型像是人高的蝙蝠，一对翅膀将身体裹住，脑袋耷拉的垂下，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像是两座雕塑。
“战斗指数C，危害指数D，驯化指数B。”
李铁凝重的说道：“C级侵入，还有两只，我们恐怕得绕路了。”
黑鱼没见过这种侵入，疑问道：“他们好像在睡觉。”
“宁静者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但醒来后会很暴躁，无差别攻击，并且能释放出攻击性很强的音波。”
郑叔解释道：“我们的行进路线离他们很近，汽车的声音会把它们吵醒。”
黑鱼握紧短刃，道：“那就杀了他们。”
李铁嘴角撇了一下，道：“他们的弱点是脑袋，以红螺的枪技，的确能做到远距离用狙击枪一枪爆头，但问题是他们有两只。”
黑鱼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如果只有一只宁静者的话，红螺直接开枪击毙就完事了，但现在两只宁静者在一起，红螺做不到同时开两枪爆头，那么当一只宁静者被击毙时，另一只就醒来了。
宁静者只要醒来就是暴走，它一旦移动，红螺就无法保证能再次一枪爆头了。
“绕开他们会耽误多长时间。”李铁问道。
郑叔思索了一下，道：“保持最安全的距离过去，至少要多走半小时。”
汪河插话道：“能不打就不打吧，迟半个小时而已，没必要增加风险。”
“我不需要你的建议。”李铁回头瞪了汪河一眼，按下对讲机说道：“绕路！”
“收到。”红螺回应。
“团长你看！”伍子健突然指着窗外的天空说道。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尾部冒着火光的物体在空中划过，呈抛物线朝那两只宁静者落下。
“草！谁TM开炮了？！”
李铁怒喝一句，对郑叔喊道：“轰油门，走！！”
紧接着朝对讲机大声道：“红螺！！”
砰！！
炮弹在宁静者面前炸开，两只宁静者骤然睁开眼睛，展开翅膀。
砰！与此同时，车尾响起厚重的枪声，一颗子弹从副驾射出来，瞬间钻入浓浓升起的黑雾，击中宁静者刚刚睁开的眼睛。
“红姐牛逼！”车尾响起刘欢的喊声。
“你姐才牛逼，全家都牛逼。”红螺没放下狙击枪，道：“高兴什么，还有一只！”
从发现炮弹朝宁静者落下，到红螺击杀一只宁静者，整个过程还不到三秒钟的时间。
黑鱼这才明白李铁喊那一声红螺是什么意思。
宁静者要被炮弹炸醒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实，李铁在选择逃跑的同时还不忘要红螺解决掉一只，这是他对红螺的信任，也是两人的默契。
铁人团在全员普通人的情况下能在灰原行走这么多趟还没被团灭，的确是有原因的。
但正如红螺所说，危险还没解除，另一只宁静者已经从浓雾中飞了出来。
砰！砰！
红螺又开了两枪，被飞翔中的宁静者轻松避开。
宁静者突然在半空中停下，张开嘴发出一声嘶吼。
“呀呀呀！！！”
李铁顿时双眼充血，所有人都捂住耳朵。
啪啪啪啪啪！！！
两辆车的车窗全被震碎，头车上的炮筒也折断了一根。
“太强了，这可是防弹玻璃啊！”
音波停止后，郑叔有些难过的瞥了一眼残破不堪的挡风玻璃。
李铁道：“跑不过它的，打吧！”
言毕，他和伍子健立即将上半身探出去，对着宁静者疯狂扫射。
红螺依然用狙击枪精准射击。
宁静者暴躁的追击车队，不可避免的被密集的子弹打中，但它的翅膀非常坚固，子弹只能减缓它的速度，并不能对它造成有效伤害。
“让我下车。”黑鱼忽然开口道。
李铁疑问道：“你要干什么？”
黑鱼用衣角擦拭着刀刃，道：“这么打杀不死它，还容易引来别的侵入，别浪费子弹了。郑叔，停车！”
郑叔一个急停。
“你们再往前开一些，给红螺说，让她找机会射击。”
言毕，黑鱼果断的跳下车，执刀站在正午的烈日下。
伍子健呆呆的看着越来越远的黑鱼，看着他衣衫猎猎的孤独身影，喃喃道：“他，他好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