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后,日子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我在哺育园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表面平静,实则底部满是浑浊。
这日,当我洗漱完毕回到那像库房一样的棚屋时,一进门,所有人都像看见病毒似得躲避着我,即使是原本对我友善的B-1014,此时也抱着孩子像躲瘟神一样回避着我的眼神。此刻,棚屋内尴尬的氛围不言而喻。
我受够了,这段时间,白天繁重的土地开垦劳作和监察士兵们的威胁恐吓已经让我身心俱疲,若是晚上还要像防贼一样防着周围和自己一样处境的人,我感觉我会崩溃。
我板着一张严肃的脸,慢慢走到我的床铺前,经过其他人时,她们下意识转动身体防止与我触碰。
“你们害怕我。”我努力压制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保持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然而,没有人回应我,她们只是突然都低下了头,紧张地缩了缩身子,若有所思。
看着眼前的种种,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直球出击,问出我心中的困惑。
“你们为什么要害怕我?难道是因为B-1014生孩子的事吗?”
B-1014心里清楚,她能平安无事地生下这个孩子多亏了我,不然她可能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陈默,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屋子里许久的沉默已经快耗尽我的耐心,导致我质问B-1014的声音显得有些愤怒、焦躁。
B-1014怀里原本熟睡的孩子被我突然加大的音量惊醒,他在B-1014怀里悲伤的放声哭泣着,让我找回些理智。
“小声一些,你吓他做什么?”B-0512作为这棚屋里最年长的女人,她看不下去了,她感觉我是在欺负B-1014母子,所以她看似是在质问我,实则是在训斥我。
“抱歉B-1014,我有些着急了。我只是太过于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躲着我?”
B-0512离开床,来到我面前。“陈默,你应该知道,我们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能够在这哺育园里活下去,我们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不想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麻烦?你们觉得我是个麻烦?”
“你的背景对我们来说太过复杂,你认识高等级的人,能找来医生,还能让那些士兵忌惮你。在你看来,你会认为自己能给我撑起一个保护伞,但实际上,我们若是跟你过多接触,只会让我们更加被那些士兵针对。他们不会自己的权力受到威胁,动不了你,惨的就是我们。请你理解。”
B-0512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我原以为,在这个残酷的地方,我们可以相互扶持,共同面对困境。然而,现实却如此冰冷,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
“我明白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失落地回到床铺上,默默躺下。棚屋里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只有B-1014怀里的孩子偶尔发出几声啼哭。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依然被大家孤立着。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不再试图与她们交流。我知道,我的努力是徒劳的,她们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而改变对我的看法。
尽管如此,每当看到士兵们不顾场合对她们羞辱时,我还是会忍不住出手,这也导致她们越来越讨厌我,越来越针对我,我成了她们口中的敌人,眼里的魔鬼。
这天夜里,B-1014一直没回来,她的孩子不停地在床上哭闹,像是感应到他母亲会发生什么一样。我被这孩子的动静弄的心烦,因为这太反常了,B-1014从来不会丢下她的孩子彻夜不归。
第二天劳作完之后,B-1014又同昨日一样将孩子独自扔在床上,自己一个人出了棚屋。我借着洗漱的名义,悄悄跟在B-1014身后。我看见她被四名士兵带进了屋内,那些士兵嬉笑着,眼里透露出不轨。
我猜到了他们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那些男女之事。只是B-1014怎么会愿意?她才生完孩子两个月。
屋内传来了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鞭打声、辱骂声……多种令人浮想联翩,不堪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地狱的画卷。
我悄悄地靠近那扇半掩的门,透过缝隙,我看到了屋内的情景。B-1014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她衣衫不整,身上布满了伤痕。那些士兵围着她,脸上挂着猥亵的笑容,眼中只有贪婪和残忍。
我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奈何,一名士兵转过身,他的目光与我的目光交汇。他眼里原本的情欲先是转变为惊讶,然后又迅速变成了愤怒。他大步向我走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拖进了屋内。
“看看我们抓到了谁,”他轻浮的嬉笑着,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哟,这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吗?没想到还有这种偷看的癖好啊。既然来了,干脆一起玩玩吧。”正在羞辱B-1014的一个士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手里拿着一捆麻绳朝我逼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明白他要对我做什么。强烈的愤怒和求生欲翻涌而出,就在他快要靠近我的瞬间,我迅速从袖口里摸出了出门前偷偷藏起来护身的碎镜片。我没有犹豫,直接用镜片尖部刺向了他的右眼。
鲜血喷涌而出,他惨叫一声捂住眼,向后退去。我慌忙站起身,拿着镜片对着在场站在原地的所有人。
“该死的婊子。”其中一个士兵怒吼着反应过来,他拿起手里的皮鞭就扑向我。
我瞥见了自己身后桌上,有他们折磨B-1014用的小刀,于是,连连后退,丢掉镜片,一把抓起小刀,狠狠划向了那人的喉咙。他捂着脖子吃痛地张着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我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再次袭向了那名被我戳爆右眼的士兵。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他身后,扯出他身上唯一的武器——腰间别着的一把枪,扣动扳机顶着他,叫他让另两个人别动。
“姑奶奶,手下留情,你想要什么,我们……我们都可以满足你。”我手里的枪口又紧了几分。
“姑奶奶。”我冷笑着,“刚才不是还叫婊子呢嘛。让他们把B-1014放了,不然你的下场就跟地上这个一样。”
地上那个早已没了呼吸,血液早已把灰色的水泥地染成了暗红色。
“放了,放了,快放了。”身前的士兵已经吓得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可是对面两人像是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甚至挽起手臂,看着眼前的戏。
“你们怎么不动啊,快放了那女的呀!你们想让我死吗?”
“呵呵,不是我说,阿耀,都是士兵,你拽什么?还命令上我们了,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就算死了又怎样,你死了我们还少一个累赘,就凭我们俩,教训这个女人绰绰有余。”将我拉进来的士兵,对我身前这个叫阿耀的士兵一脸不在乎。此时的他们没了之前“有福同享”的兄弟情,只剩下“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自私自利。
听到队友回复的阿耀怒不可遏,他挣脱开我的钳制前,低声问我:“我要是帮你解决他们,你能放我一马吗?”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径直冲向了他的队友。
三人在B-1014附近扭打在一起,我怕他们伤及无辜。于是再次拿出刀,跑向B-1014,将她松绑,拉到身后,一同冲向大门。我们奋力的跑着,身后三人似是反应过来,拼命地追着。
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便再次被他们抓住。最早抓住我的士兵从身后紧紧用手的掐住我的脖颈,我感到快不能呼吸。情急之下,我掰断了他的小拇指,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放手。
我在他痛苦之际,将刀一整个捅进他的心脏,狠狠地把刀转了一圈拔出来。他看着我一气呵成的动作,震惊不已,瞪大了双眼在不甘中倒下。
我看着另两人背对着我,努力控制着在地上挣扎的B-1014。我已经疯了,眼里只有愤怒,拿起刀便直接插进了其中一人右侧脖子的大动脉,溅出的液体直接喷在了那个叫阿耀的脸上。
他本就因我瞎了右眼,此时的左眼满是鲜红,他僵硬的回头,看向如死神一般的我。我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枪,给了他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