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遭遇战
山中秋色正浓,层林尽染。在这片重岭叠嶂的群峰之中,十月不仅象征着狩猎的黄金季节开启,更是数以万计散布在这片青翠山区的采参人的丰收时节。
戴建德和霍恩生,这对老友,正是冥冥中被眷顾的幸运儿。
灾难突如其来时,他们并未留在市郊那已被洪水吞没的拖车园,而是身处海拔千米有余的深山老林。
那里树木苍翠、绿意盎然,他们早已在那片预计两千余平方米的地界上找到几个人参点,盼着下周就能丰收而归。
谁也万万没想到,命运竟会如此捉弄。悲剧突起,令人防不胜防。两人食物储备严重不足,仅能勉强支撑一夜。即便勒紧裤腰带,也只能再支撑三天便撑不住了。
狼狈地躲在树影重重处已连续两天,肚子唱起了空空荡荡的饥饿之歌。
就在不久前,曾有一对父子猎人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却并未发现这两个浑身散发着饥饿恐惧气息的可怜人。
那对父子踌躇满志,全神贯注于爬越山坡,追捕猎物,竟对周围视而不见。
戴建德和霍恩生一生中虽屡次行走钢丝,动粗也是常有的事。
但哪怕蹲过县城的牢狱几日,他们从未主动犯下抢劫谋杀的重罪。
要是有人当年告诉他们,他们竟会为了活下去而残杀无辜,他们只怕会呵呵狂笑,当作天大的笑话。
但现在,一切都已物是人非。那对饥渴交加的可怜人在当下形势下简单商议后,很快迅速达成共识,互相给彼此找到了自我为非作歹的合理化说辞。
山里打猎,手枪身旁当然从不离手。两人全力驱动疲惫身躯,怀揣手枪,悄然无息地尾随在那对父子的步伐之后,渐行渐近。唯恐走运打草惊蛇。
他们行动十分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树树掩护,飞快却没有半点声息,不断缩短着与猎人们的距离。
内心深处,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必须接近到极近的距离,才能确保计划的临门一脚。遥遥十米射程,命中率无疑太低。
当那对猎人在陡坡之巅稍事歇脚,以喘口气时,这对过去清白如纸却如今罪孽深重的男人终于接近到了临门一脚的射程。
最后的几步,他们动作缓慢而步伐沉重,双手紧紧握着手枪武器,随时准备对不幸被发现的那一刻毫不留情地扣下扳机。
奈何那对猎人毫无所觉,浑然未察危险的逼迫。
父亲低声对儿子说了句什么,戴建德和霍恩生实在听不真切。
所幸,他们终于成功接近到不到五米的近乎肉搏的距离,化身噬人的魔鬼。
这时,负责行动的戴建德不动声色地示意,时机已到。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中的357口径手枪瞄准了那位老猎人的后脑。
在如此深山区,无论是打猎、采参还是行路,谁若不背一把枪,那就宛如断了臂膀、残了腿的残疾人,实在可笑至极。
戴建德自然也不是什么神枪手,不过过往在山林里时,他也没少用罐头和路牌作为射击练习的靶子。
这一枪,狙击手般精准无比,眨眼间便击穿了那老人的后脑。
猎人连一声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应声倒在了一片狼藉泥泞之中。
就在那一刹那,正当男孩还在一头雾水地回首查看发生了什么时,霍恩生的九毫米手枪已连开三枪,射穿了他的胸口。
两具身躯很快便沉沉倒地,鲜血迅速将泥土染红。
持枪的两人此时正大口大口地粗喘着,手中的枪管还在缭绕着硝烟。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诧异和恍惚,似乎仍旧无法相信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但饥饿很快就将内心最后一丝犹豫一扫而空。
他们迅速搜刮着那对猎人的尸体,却发现两人身上只有几根能量棒、一包松子和两包方便面。
这点食物,顶多勉强维持三四日便又会挨饿。
假如只有这么一点收获,也许他们还会为自己杀人而感到内疚。
好在他们从尸体上扒下了那些昂贵且保暖的厚冬装,以及一对极佳的狩猎枪支,这多少弥补了食物的不足。
扫荡一空后,他们狼吞虎咽地将手头所剩无几的食物囫囵吞下。
现如今,在距杀人现场仅三公里之遥的地方,这对蓄意谋杀的同党身上倒也算暖和不少,武装也算齐全。但他们又一次濒临饥饿的边缘。
最后一点食物已在二十四小时前下肚,极度的饥饿令他们的肚子阵阵抽痛,疼得生不如死。
正当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动静,打断了他们的遐思。
两人神经瞬间绷紧了身体。
只见下方不到百米处,一个彪形大汉,带着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男一女,正沿着山路行进而来,阵形井然,宛如军旅。
三人个个负重甚沉,扛着突击步枪,身后背着沉重的大背包和睡袋,看来一路上补给充足,毫无匮乏。
这幅景象顿时令戴建德和霍恩生两人不由暗自咽了口唾沫,直勾勾地盯着那三人背上巨大的背包,仿若狼盯住了三只肥硕的羊羔。
荒野中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枯黄的落叶,在这末世之中演奏着凄凉的乐章。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蹲伏在一处隐蔽的山坡上,目光如饿狼般紧盯着远处缓缓前行的三人小队。
戴建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霍恩生低语道:ot你看到了吗?我敢用我的老命打赌,那帮家伙的背包里肯定塞满了美味佳肴。ot说着,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流下了一丝晶莹的唾液。
霍恩生微微点头,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突然分泌的唾液。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远处的目标,声音略带颤抖地回应道:ot没错,那些背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里面装满了好东西。不过,老戴,你注意到他们扛的那些枪了吗?那可是Mk2高斯步枪啊,杀伤力比我们的破猎枪强了不知道多少倍。ot
戴建德猛地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他低声咆哮道:ot管他什么高斯步枪还是低斯步枪,咱们必须搞到那些背包!你难道想在这鬼地方饿死吗?ot
霍恩生皱起眉头,试图劝阻道:ot可是,老戴,你仔细想想。那边可是三个人,三支能把人打成筛子的战斗步枪!而我们呢?就两把老掉牙的猎枪,连只兔子都打不中。这不是自寻死路吗?ot
然而,这个论点在饥肠辘辘的两人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戴建德冷笑一声,反问道:ot我们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如果再弄不到食物,早晚也会变成一具具干尸。再说了,他们总得休息吧?也许会有机会让我们钻空子。ot
霍恩生陷入了沉思,脑海中天人交战。片刻之后,他长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ot罢了罢了,富贵险中求。你说得对,咱们走吧。大不了就是一死,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把。ot
两人如同饥饿的豺狼,开始小心翼翼地跟踪目标。他们像之前跟踪那两个倒霉猎人一样,在较高的地势上移动,一棵树接着一棵树,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缩短与目标的距离。这次他们与那三人保持了更大的间隔,接近时更加谨慎地隐藏自己,生怕被发现。
这一组人的警惕性远远超过了之前的猎人。领头的那个年长些的人,每走五十米左右就会警惕地转身查看后方的情况,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过这并不太要紧,这次他们手里有能从更远距离击中目标的武器。
在某个时刻,戴建德凑到霍恩生耳边,低声说道:ot等他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负责那个大个子,你解决那个小男孩。ot
霍恩生眉头一皱,问道:ot那个女孩呢?ot
戴建德脸上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邪恶的光芒。ot如果能活捉她,我们就把她带走。谁知道呢,也许有朝一日,你我两人能成为人类的始祖。我不知道现在整个蓝星还剩下多少人,但肯定少于千分之一。咱们可得为人类的繁衍大业做点贡献啊!ot
霍恩生听罢,也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他学着电影里反派的腔调,低声笑道:ot好啊,老伙计。咱们就来当个039039救世主039039。ot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们继续小心翼翼地跟踪着前方的目标,等待着那个可能改变他们命运的时刻到来。
在这末世荒野中,生存已经成为了唯一的法则,而道德和人性,早已被抛诸脑后。
赵牧阳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发毛,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这种直觉犹如一根尖锐的钢针,扎入他的神经,令他浑身不自在。
这是多年在险恶环境中工作积累下来的本能,一种源于无数生死关头的警醒。仿佛有一双狰狞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带着浓浓的敌意和威胁。
他不由得回想起那些在丛林中狩猎的日子。
每当猎物临近,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根根肉中钢钎,扎进皮肉,撕扯着他的神经。
久而久之,他学会了倾听内心,倘若这种直觉浮现,定是大祸临头。
要问这是何种神奇的能力,他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某种天赋异禀,又或许只是潜意识对微弱信号的反馈。
这些细微到难以觉察的声响、气味、景象,都可能成为危险的征兆。
比如此时,一阵细微的树枝断裂声,透过丛林回荡而来。接着是泥地被靴底重重碾压的吸吮声,以及布料与树皮摩擦的簌簌之音。
尽管他并未有意去听,可那些异常的杂音还是不期而入,牵扯着他的听觉神经。
同时,一股汗臭味也随风飘来,虽然很淡,但仍旧触动了他敏锐的嗅觉。那味道明显与他们三人的体味不同,显然是陌生人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回头打量四周,虽然什么可疑的影子也没有发现,但树枝折断、泥泥脚印等痕迹还是惹人注目。这些蛛丝马迹本该被大脑无视,却在此时此刻被无限放大。
所有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在他的潜意识里形成了一个强烈的信号。肾上腺素开始在体内飞快循环,将他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大声呐喊危险!危险!
他立刻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鼻孔轻嗅。周围的一切都安静无声,可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这种时候,他早已学会相信直觉,而不是理性的判断。这是一种高于意识的本能,是生存的第六感,在无数次生死存亡中被反复淬炼。
赵牧阳缓缓将手探向腰间的枪套,眼睛紧盯着周围的环境,寻找任何可疑的痕迹。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两句话ot虎视眈眈,唯恐失机。ot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头盘旋在树林中的猛虎,时刻准备扑向猎物的咽喉。
林芳姿和林太平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赵牧阳的异常。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手下意识地扶上了腰间的枪柄。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小队。
赵牧阳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这种感觉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令他无法忽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脚步不停,但所有感官都如同被拉满的弓弦,处于高度警惕状态。他用余光扫了眼身后的林芳姿和林太平,确认他们紧随其后。ot很好,ot他在心中暗自思忖,ot麻烦即将来临,希望我们能有惊无险地渡过难关。ot
他握紧手中的步枪,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目光如炬,仔细观察四周环境,寻找能够掩护他们免受上方火力攻击的有利地形。末日降临后的世界处处充满危机,稍有不慎就可能命丧黄泉。
不到一分钟,他就发现了理想地点。
三棵参天古松被连根拔起,横躺在地上,宛如倒下的巨人战士。
这应该是当初陨石撞击引发的飓风所致。树木根系朝天,交错缠绕,形成了泥土和枝干交织的天然屏障,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如果能躲到树后,粗壮的树干可以为他们提供绝佳掩护,而错综复杂的树根则有助于隐蔽身形。但是,究竟是什么引发了他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