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末，伊瑾殷约她去商业区玩。
“祁南呢？”
她看到伊瑾殷一个人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阳光给她褐色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色的边缘，她背着一个粉色的兔子包包，远远地就喊着青雾的名字，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
每次看到伊瑾殷这么笑着，青雾就觉得眼前的世界也亮了一些。
伊瑾殷撇撇嘴：“他不来，说要自己画画玩，哼，真没意思。”她拉上青雾的胳膊，“不管他，走，我们先去秘密鬼屋！”
这是伊瑾殷最喜欢去玩的地方，她每次去都尖叫得嗓子都快哑了，却还特别喜欢去。
这次鬼屋有了一个新主题，伊瑾殷一进去就紧紧抱住青雾的胳膊，一路尖叫着过去。但出来后她更加兴奋了，俩人又去买了一些东西才回去。
准备走的时候竟然下起雨了，没有带伞出来，两人就在旁边店里买了两把。她们俩打着伞，拎着东西往列车站走，雨水细细密密地网住了天地，视野里天地变得雾气腾腾起来。
青雾问瑾殷：“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呢？”
“啊？想做什么？”瑾殷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意外，“等我们从这里毕业后，会去基地继续培训，然后顺利的话会进入执行处，之后我们就会去执行任务，据说任务完成得好，奖励也给得很多，那时候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空闲的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哦，我打算买一栋大房子！”
“除了买东西以外，你有没有别的想做的事情吗？”
“别的？”瑾殷有些苦恼地想了想，“不知道……哎呀到时候再说嘛，你这什么鬼问题，别问了别问了！”
“好吧。”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伊瑾殷问。
青雾望向伞外雾气腾腾的世界：“我在想，有没有可能离开无界会去生活……”
“嘘！”伊瑾殷拐了一下青雾，“你说什么呢？小声点，你说这话很危险的你知道不。我听我导师说，我们是不能脱离无界会的，如果脱离的话就是背叛，背叛的话会启动清除程序，你知道清除程序吗？”
青雾摇摇头。
“哎，说你的导师好呢，确实也是好，但是有点关键事情怎么老是不跟你说。我们手臂上不都有一个安卡码吗？”她说着把自己的袖口挽起来，露出小臂内侧一个上部为椭圆环的十字符号，大约两个拇指盖大小。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纹身，是基因码，启动清除程序就是激活基因码，一旦激活人体立马自燃，几分钟时间就会烧得渣都不剩！多吓人啊！”
青雾怔愣住，一时想不起这个“纹身”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仿佛是一直都有。原来是这个东西有关键作用的，她以为只用来让克峦星的当地人识别他们是孤儿院的孩子。
“所以啊。”伊瑾殷继续讲，“你可别东想西想了。本来我们的命就是无界会救的，又是无界会养大的，不然的话，说不定早就死了。”
孤儿院管理员从小就这么跟他们说，他们都是出生后就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是无界会把他们从垃圾堆里、街头角落里捡回来的。如果不是无界会，他们早就饿死了。
无界会给了他们食物，可以遮风避雨的住所，还教他们写字、算数，他们应当感激无界会，应当报答无界会。
曾经这个理念也深深扎根在青雾心里，但她渐渐的不这么想了。这个世界那么大，她为什么不能拥有自己的人生呢？
可这话她不敢跟伊瑾殷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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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她和澄宁一起吃晚饭，澄宁发觉了她有些闷闷不乐的。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青雾抬头，看见澄宁一双平静的眸子看着她，仿佛她说出任何话，这双眼睛里都不会产生错愕或者惊怒，她只会温和地点头，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
澄宁就是这样。虽然她一直在教导青雾，但她很少强迫她做什么，她都会尊重青雾的意见，然后才会实际去做。
青雾把碗筷放下，聊起自己的左袖口，那里是一个黑色的花纹。澄宁也有。
“有它在，是不是意味着我永远只能当一个提线木偶？”
澄宁平静地看着她：“不是。提线木偶也许有一天能够自己剪断绳线。”
“怎么可能呢？”青雾声音有一些颤抖，“我看不到有这样的希望在。”
至少她从来没有听说，有谁能够脱离无界会的。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澄宁说着，表情依然没有变化，“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青雾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她听到的是这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
“我也希望，能够帮你做到。”她说。
青雾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
她咽了咽唾沫，说：“……这是不是……很危险？”
澄宁点头：“危险。所以这些话，你不能跟其他人说，只能跟我讲。我跟你说的这些，也不要透露给任何人，任何人。”
她的声音里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由得被吸引、去信服：“一定有那么一天，你会离开这里，青雾，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