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黎倒是不太在意的样子:“我不关心他们说什么,我不认识那些人,他们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觉得他们讨论的人是我,只不过是他们想象中的一个形象而已,和我有关,但也没那么有关。”
她很平静地朝着凌亦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没关系的。”
纪黎对这个情况的想法比他以为还要平淡的多。但也确实是他认识的纪黎。
她又说:“但我对这次这个事情,最大的疑惑是在于,无界会的战舰究竟是怎么进来木垣星的?据我所知,这得突破好几层的防护吧,总感觉这里面有蹊跷啊。”
凌亦:“无界会的战舰要进来,得突破三层防护,第一层是北塔星域外环防护线,第二层是中环线,第三层是木垣星堡垒防护线。”
凌亦沉吟道:“其实我也想过无界会究竟是怎么进来的,首先外环线就很难突破,自从上次那场事故——”他看了一眼纪黎,她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继续讲,“防卫已经加强了很多,按理说不应该的。中环线倒是还好,因为范围有点太大了,其实防控并不是那么死守严防的,如果说无界会通过某种方式突破了外环线,想绕过中环的防护也不是没有可能。最后进入突破木垣星的外部防护我觉得应该跟那天运送二级星球居民有关,他们可能是趁机溜进来的,但具体以什么样的形式我还猜不到。”
“你分析得挺有道理的,但不管他们以什么样的形式进来的,联盟政府内部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纪黎说。
其实她也很是感到疑惑。谢良在安娜主席给她打电话之前,就联系他了,这虽然可以解释成他根据形势猜到了下一步,但是,他当时对纪黎说的是,“这个问题我问过你一次了”。
她记得,过年那个晚上,谢良是第一次问她的机甲驾驶水平,能否战胜一个舰队。
难道谢良在几个月前就预知了这场袭击的发生?
如果他知道,为什么没有阻止呢?他究竟想做什么?
纪黎满脑子疑问,但这个事情太严重了,她不敢跟任何人谈起这件事,包括凌亦。
“无界会对这场袭击一定是策划已久。”凌亦继续说,“你知道那天同一个时刻,木垣星有三处地方同时遇袭。”
纪黎愣了一下:“不是两处吗,第二区港口和第一区政府大楼。”
“还有一个地方,第五区星海广场,无界会的执行者刺杀谢良。”
“什么?!”纪黎顿时懵的一下,“谢良哥没事吧?”她问出口才想起来今天上午谢良还给她发过短信,问她的身体状况呢,应该是没事吧。
凌亦摇了摇头:“他没事。安全局好像之前就知道了无界会的刺杀安排,他们直接找了一个替身代替谢良,并且布局想要抓住无界会的执行者,只是一个逃脱了,另一个被抓住但是立刻自燃死亡了。”
“自燃?”
“没错——”凌亦刚说了两个字,纪黎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她说:“这个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那天上午你不在学校,你不会是……”
凌亦无奈地笑了下:“你猜对了,我当时在现场。”
他把他为什么去了星海广场的事情跟纪黎说了。
“难怪你前段时间总是偶尔消失。”纪黎这下明白了,“但你想调查你父亲的事情,其实你可以跟我讲啊,我说过我会帮你的,你自己一个人真的太危险了。”她很认真地看着凌亦,他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想帮她。
“就是因为有危险,所以我不想把你牵涉进来,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
“不,你记得吗,那时候我说过,我一定会帮你把凶手找出来,这是我的承诺,我很认真的,所以你一定不要怕把我牵扯进去,我不是会因为危险就避开的人。”
夕阳里,暖黄的光线落下来,纪黎的脸庞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油画般的光泽,她的目光坚定,认真地看着他。
凌亦想起父亲的事情发生后,那些曾经与父亲交好的朋友一个一个的疏远了,他去问跟父亲有关的事情总是敷衍了事。他其实是个别人情绪感知很强的人,他能感觉到那些人避之不及的态度。
他看着他们虚伪的笑容,猜想他们其实跟父亲的那些‘友谊’也不过是利益趋势。利益已经消失了,为什么要施以援手呢?也许凌焕洋之死的背后是他得罪了什么不知道的大势力呢?
曾经,凌亦在父亲的庇护下,感觉这世界上充满温情,遇到的人总是对他很好。父亲离世后,他才知道,以前的许多感受其实是虚假的。
但此刻,他能感受到纪黎是真的想要帮他。
没有什么太多考虑,太多原因,只是因为,她承诺过。
她总是这么纯粹。
“谢谢你。”凌亦感觉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动,鼻头一酸,强撑着不让眼眶湿润。
“没事啦,不用这么客气。”纪黎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仿佛清泉,抚平他起伏难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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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垣星袭击事件,震动整个内星际。
执政官已经发话下来,立即发动内部审查程序,尽快召开听证会,几个涉案部门都要被直接追责。
太空军二部、太空局一部、战备局、空管局、安全局,以及相关委员会委员全部列席听证会。
谢良提前十分钟到达会场,在门口碰到了穿着一席华丽裙子的爱莎提亚。
她拥有一头亮金色的长发,在脑后盘起,戴着一顶精致的帽子,帽檐下露出一双淡漠的眼睛,是紫罗兰的颜色。她是委员会中的一员,也是最年轻的一位,现在也不过三十岁出头。
“谢先生,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神采奕奕啊。”她冷着一张美丽的面庞,用低气压的语气说出仿佛是夸人的话语,让人一时难以辨别她是否是在嘲讽。
但谢良知道她确实是在嘲讽他。因为他之前得罪过她。
“爱莎提亚小姐,来参加执政官召开的听证会,我必然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谢良不卑不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