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纪黎起床,天光大亮,申原阿姨和谢叔叔起得早,一般已经先吃了早饭了。她洗漱过后就去了厨房,找到锅里给她留着的粥,盛了一碗出来,又把鸡蛋和包子热了一下。
正端到桌上准备吃,就听见院子里有些响动,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探头出去一看,申原阿姨正指挥着一个工人把一棵银杏树搬到院子里来,旁边还有两个人在挖土,像是要种这棵树。
她探头问道:“阿姨,这是要种一棵新树吗?”
“是啊。”申原一边张罗着把树运过来,一边跟纪黎讲话,“这不是新年嘛,我们这里的习惯就是要在银杏树上系绢花,所以先种一棵银杏树在院里,等种好了就可以系绢花了,绢花我都已经买好了。哎其实我们前两年也有一棵来着,但是去年没长好,我看着太难看了就给挪走了。”
纪黎回来就着院子里刨土的声音继续吃早饭。
上午把树种好了,下午申原阿姨就张罗着系绢花。买好的一朵朵粉色和白色的绢花,要搭一个梯子靠着树,然后给树枝上一朵一朵绑上去。
申阿姨和谢叔叔年纪都还是比较大了,这个有点危险的体力活就交给纪黎了。
谢叔叔帮她稳着梯子,申阿姨则递绢花给她,顺便帮她看着系花的位置。
她一朵一朵往上系,没一会儿就布置完了大半棵树。
申阿姨夸她:“小黎真厉害,动作又快又准。”夸完纪黎又接着吐槽自己儿子,“这谢良怎么还不回来,说好了中午回来,这都什么时间了,真是的,一点都不念着家里面。”
系了满树的绢花之后纪黎又帮着申阿姨在厨房里忙活,但她属实啥也不会,没帮一会儿就被申阿姨喊出来让自己休息,把自己研究围棋的谢叔叔喊进了厨房。
这会儿真是无事可做了,她搬了张椅子放院子里,半躺在阴凉处,看着满树绢花在夕阳里随风轻轻摇晃,
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的时间真是美好啊。
躺着躺着她眼睛就闭上了,几乎快睡了过去。
突然听到门口有声音,这才睁开眼来,结果看到回来的谢良正站在她面前。
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脸遮掩不住的倦意,平时总是熨烫妥帖的西装此时也有些起皱。他低头对纪黎说:“怎么睡这里,一会儿起风了容易感冒。”
纪黎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没有,本来在这里坐着,坐久了就有点困。你是刚出差回来,啊,申阿姨念叨你半天了,说你怎么还不回来。”
谢良往屋里走,纪黎跟在他后面,他说:“你猜得到挺准,我是刚出差回来。”
新年的时候还出差,谢良哥确实是大忙人一个。
“妈,我回来了。”谢良进屋就去厨房里打招呼。
“哎哟你可算是回来了,再晚点就要错过晚饭了。你快去收拾一下吧,一会儿就吃晚饭。”
家里过新年其实也没有太多讲究,其实主要还是在意一家人团聚。
饭桌上申原和谢叔叔拉拉家常,纪黎聊一聊学校的趣事,谢良也随机附和几句,氛围还是挺融洽的。有时候纪黎会产生一种恍惚的感觉,好像自己真的是在这个家里从小长大的。
啰嗦但关心你的母亲,话不多脾气好的父亲,面上瞧着高冷但你有事情一定出面帮你的哥哥。
话题不知怎的就说到去双极星的培训,纪黎说她驾驶着战斗机甲去了双极星的地面,看见数千米长的巨型冰川,也看见了火山喷发。
谢良问她:“你现在驾驶战斗机甲熟练吗?”
“还可以吧,虽然比不上贺斯梧,但我觉得还比较熟练了。”
“如果要你上战场的话,你感觉能击败敌人吗,比如小型舰队这样的规模。”
谢良这话刚说完,纪黎就看见对面申原阿姨脸色都变了,她把筷子往碗上一搁,放话:“谢良,这什么日子,你提这些做什么?”
她本来就很不愿意纪黎去驾驶战斗机甲,更不想让她上战场,太危险了。听到这些东西她都心里不舒服。
纪黎赶紧打圆场:“没事阿姨,只是说说而已,我们这次培训结束的时候老师还说明年见呢,肯定后面还需要再培训才能上战场的,还早呢。”
把申原阿姨宽慰完,她又跟谢良说:“我现在的水平,一个人扛一个小型舰队我估计不太行,半个可能差不多。”
谢良点点头,也没再提这个话题。
晚饭后在申阿姨的极力撺掇下,四个人围着桌子开始打扑克,纪黎还不太会,但他们跟她讲了规则,又和她试着玩了几轮,也很快上手了,没一会儿还自己悟出了一点小技巧,直接大赢了一轮。
申原叹道:“厉害啊小黎,把这个深谋远虑的老算手都赢了。”
她是在说谢叔叔,他会算牌,只要他上牌桌就很难不赢。
纪黎笑着挠挠头:“小聪明啦。”
果然也是小聪明,下一轮谢叔叔就识破了她的招数,直接赢了个落花流水。但申原不高兴了,抱怨着:“你就仗着你脑子好使,你这样玩我们都没有玩牌的体验感了,不行,你再这样就把你赶下牌桌了。”
谢叔叔很无辜地摆摆手:“你可不能输不起啊,这我是正当方式赢的,不能不讲理啊。”
“理?谢良,你说什么是理。”申原把牌收起来,手里哗啦啦洗着。
谢良非常懂得识人辨物,一本正经地说:“母亲大人的话就是理。”
“啧,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零点,窗外烟花升起,在墨蓝的天空中一朵又一朵地绽放。
“新年快乐!”申阿姨高兴地喊道,站起来往外走,“走,出来看烟花。”
纪黎的终端震动,是朋友们发来的庆祝新年的祝贺。
她走到院子里,看着天空中各色转瞬即逝的烟花,光芒越过遥远的距离,在她脸上留下流转的光彩。
她仿佛见过这一幕,在她已经不记得的很早之前。